如今……他終于要做出決定了嗎？

房中寂靜無聲，連城再次陷沉默，許久后才輕嘆一聲，了已經被他出一層油的木椅扶手。

“我是真把他當好兄弟，但親兄弟明算賬，我們本就是兩條路上的人，不過是剛好有段路會在了一起，同行一段而已。”

“如今……也該到了分別的時候了。”

這便是徹底做出了決斷。

下人雖然覺得有些突然，但跟他這麼久也已經習慣了他的突然，只是問了一句：“那公子有什麼打算？”

連城作出決定之后就恢復了往日吊兒郎當的神態，不再像剛才那麼嚴肅沉悶，隨口道：“不回南燕了，找個合適的機會讓王爺知道我已經死了，南燕宮里那個不是我。”

下人起初不解，但很快明白過來。

“您是想……借著那位殿下的手，助大梁皇帝除掉王爺？”

南燕有五位皇子，除了連城都有封號，縱然是沒有封號的連城，也被稱為三殿下。

沒有封號沒有序齒的，就只有連城那個剛回到宮里沒多久的弟弟了。

若是南燕朝廷協同大梁皇帝除掉了秦王，那麼到時候公子只要回去拿回自己的位置就是了，到時候一切依然是他的。

若是大梁皇帝無用，與南燕和大金同時聯手都沒能除掉秦王，反而被秦王奪去皇位的話，到時公子還是回去，只要以那位假的三殿下的名義出現就是了。

秦王以為他死了，自然不會怪到他頭上，只是兩人以后就徹底是陌生人了而已，過往種種全部煙消云散。

連城嘶了一聲：“話說的那麼難聽作甚？我這怎麼就助他除掉王爺了？我不過是不想摻和這些七八糟的事罷了。”

但不手就意味著放任，所以他心里其實到底還是知道自己理虧。

下人訕訕地笑了笑，不再說這個，又問他：“那公子打算藏到哪去？要是被王爺知道您還活著的話……那他怕是真會讓您變個死人的。”

想想也知道秦王若知曉自己被他欺騙背叛會是如何怒，到時怕是會追殺他到天涯海角。

這個連城剛才已經想好了，雙目微狹角微勾。

“燈下黑，哪里最危險我就藏到哪去。”

這件事就這樣決定下來，下人立刻便去準備了。

房中只余連城一人，他臉上那輕松隨意的笑容消失，似乎有些疲累的靠坐到椅背上，出了一種從未有過的晦暗神。

炭火輕響，男人低垂著頭，角微微了。

“我再也沒有朋友了……”

第88章 正統

京城的街道上繁華依舊， 大多數百姓并不知道上川等地發生了什麼， 即便知道也不在意。

那里離他們太遠了，遠的就好像天邊一樣， 是他們一輩子都不會踏足的地方。

只要戰事沒有波及京城，只要這天子腳下的一方天地還是安穩的， 他們就可以繼續安太平。

就連朝中的許多宦人家這時也沒有看出什麼征兆，只當是皇帝與秦王之間的再一次博弈而已。

這種博弈從先帝開始就不止一次，他們已經習慣， 并未放在心上。

但還是有數人， 在今冬的北風中聞到了一難以察覺的硝煙味。

姚鈺芝作為姚清的父親，自然也在其中。

“你們老實告訴我， 你們王爺最近在做什麼？他是不是……是不是有什麼打算？”

他將魏泓留在這里的兩個靖遠軍來問道。

這兩人是兩兄弟，分別陳田陳苗。

陳田笑看姚鈺芝一眼， 反問：“大人問這個做什麼呢？就算王爺真有什麼打算， 您還打算幫他不？”

既然不打算幫他，那問了又有什麼用？

他們作為魏泓的部下， 明知他不會幫忙還把主子的消息告訴他，這不是傻嗎？

姚鈺芝也知道自己從他們口中怕是問不出什麼， 但還是說道：“我對他怎麼樣并不在意，但我是你們王妃的父親，不管他要做什麼， 只希不要牽連到我兒！”

“大人說笑了， ”陳苗道， “王爺王妃夫妻一， 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又何來牽連一說？”

姚鈺芝明白這個道理，這也是他當初并不想把兒嫁給秦王的原因。

拋開他與秦王之間的仇怨不說，陛下與秦王定然是難以相容的，到時候他的兒作為秦王妃又該如何自呢？

陳田見他滿面愁容，鬢發已經斑白，眼角的皺紋在他們停留在這里的這段時間眼可見的加深了幾分，雖是跟他不大能談得來，但還是輕嘆一聲道：“大人放心吧，王爺對王妃極為護，無論如何一定會保護好的，不然當初也不會聽說王妃被人擄走就急急忙忙……”

“你說什麼？”

姚鈺芝忽的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一把抓住他的袖。

“王妃被人擄走了？”

陳苗瞪了自己大哥一眼，對姚鈺芝道：“大人別聽他胡說，我大哥他……”

“什麼時候的事！”

姚鈺芝本不理會他，拉著陳田袖的手不放，紅著眼睛大吼一句。

陳田面尷尬，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自己的弟弟。

陳苗無奈，將他的袖從姚鈺芝手中扯出來，對他道：“您先坐回去，坐回去我們慢慢跟您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