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的, ”姚清道, “那是我爹爹買的,他對書畫一道研究頗深, 京城許多人家買畫都喜歡找他辨別真偽,這麼多年從來沒打過眼。”
姚鈺芝雖然為人刻板, 但不可否認他確實才學出眾, 也正如姚清所言, 在書畫一道頗有就,即便是那些平日里跟他不大對付的人,有時買畫也會請他去幫忙掌一掌眼。
而他這個人好就好在有一說一,朝堂上再大的紛爭,也不帶到私底下去,不會因為跟別人意見相左,就故意誆騙別人買贗品。
魏泓雖然與他有仇,也不得不承認他書畫雙絕,確實有自己的優點。
“這幅田園趣圖,他什麼時候買的?”
他又問了一句。
姚清想了想:“很早了,我五六歲的時候,大概……得十年前了。”
魏泓算了算時間,點頭:“那確實是真跡。”
姚清歪頭看著他,有些不解,不明白為什麼自己說了買畫的時間他才確定是真跡。
魏泓道:“我第一次看到這幅畫,大概就是那個時候,在京城一家專門賣古玩字畫的店鋪里。”
“我很喜歡馮大家的畫,這副又與他其它畫作的風格格外不同,所以當時就想買下來,但是……掌柜告訴我已經被別人定下了。”
崔顥當時也在他邊,幫他問掌柜可否聯系買主,他們愿意出雙倍的價錢買下來。
但是馮大家的畫作千金難求,凡是畫之人買回去大多是用作收藏的,并非拿來倒賣,又怎麼會因為他出價高就給他呢?
掌柜的回答也確實如他所料,說買主早就留了話,若是他們找到了真跡,無論如何也要留下來,他一定會來買。
“一來我們收了人家的定錢,不好反悔。二來這買主時常給我們店里幫忙,我們以后還不得要指人家,所以……”
那掌柜訕訕地笑了笑:“不好意思了,這幅畫您出多銀子我們都不會賣的,買主也定然不會出讓。”
魏泓心中明了,但還是在這幅畫前停留了很久沒舍得離開。
崔顥見他實在喜歡,就說要不問一下買主是誰,他們親自登門問問對方,看對方能不能松口。
魏泓搖頭:“不必了,君子不奪人所,走吧。”
于是他離開了京城,回到封地,再也沒有見過那幅畫的真跡。
今日才知道,原來當初買走它的人就是姚鈺芝。
想來是他時常幫那家店辨別書畫的真偽,所以掌柜才格外留心幫他尋來了那幅畫,并且說什麼也不賣給別人。
姚清聽了卻更加不解了:“王爺你知道這幅畫是贗品?那為什麼還要買?”
魏泓笑了笑,眼中難掩得意:“不是買的,是畫的。”
畫的?
姚清愣了一下,腦子里繞了幾圈才反應過來:“這幅畫……是王爺你自己畫的?”
“是,”魏泓道,“我那年從京城回來之后,就憑著記憶自己臨摹了一副,讓崔顥在旁邊幫忙看著哪里有什麼不對,修修改改,畫了七八遍才算是勉強還原了。”
“但那時候也不過十三四而已,年紀小,筆法到底有限,畫的不太好。”
“后來一有空,我就拿它練手,算到現在畫了起碼有十幾幅,這是最近,也是最滿意的一幅。”
說著轉頭問:“跟你那真跡比起來如何?像不像?”
姚清用力點頭:“像!太像了!”
要不是知道自己嫁妝里那幅是真跡,肯定是認不出的。
雖然是姚鈺芝的兒,但因為天生力氣小,腕力不足,書畫只是平平而已。
姚鈺芝對兒子要求嚴格,對兒卻多有寵溺,并不舍得辛苦練習,只要能學個大概,在眷們之間往來應酬的時候足夠用就可以了。
但姚清自己畫不太好,眼力卻還是有的,就算比不過父親,也比大多數人都強了。
“僅憑記憶就能臨摹這樣,王爺真是厲害。”
由衷地說道。
魏泓角不自覺地勾起,下微微抬了起來。
他是高宗最出的兒子,琴棋書畫騎武藝都是高宗親自教授的。
高宗自己就是個文武全才,教出來的孩子自然不差,加上魏泓天資聰穎,學什麼東西都很快,所以才會早早的在京城傳出才名,許多人都明里暗里說他是跟高宗最像的孩子。
這句話當然或多或地包藏著一些自己的私心,但若非他自己出類拔萃,別人也不敢用這樣的話來追捧。
姚清并沒有看到他臉上的神,猶自看著那幅畫繼續稱贊。
“以前就聽說王爺文武雙全,但并未親眼見過,這些年外面傳揚的又多是您的戰名,我還以為那不過是以前您在宮中時大家的奉承之言。”
“今日才知竟然所言非虛,王爺不僅文武雙全,而且書畫可謂一絕,毫不比您傳揚在外的戰名差。”
邊說邊又低頭細細觀察那幅畫作,還手輕輕了幾下,最后再次嘆道:“王爺真的好厲害啊!”
為人真誠,心思單純,夸贊起別人來就讓人覺得特別用。
魏泓剛剛還只是勾著角笑一笑,現在已經著脯抬著頭,像只驕傲的大公,毫不掩飾自己的得意。
他自己的書畫水平如何自己是清楚的,當得起別人的夸贊,也不會刻意自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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