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帝念他為國家所做功績,登基次年冊封其為長寧王,短短數年間,顧遠蕭憑借多次平叛, 在渭水以北百姓中極聲, 更為藩王所忌憚, 漸漸有了過皇帝的勢頭。
兩年后, 景帝以病重難理朝政為由, 將帝位禪讓給長寧王, 從此閑云野鶴, 孑然而去。
據野史記載,他離開京城時,散去宮僅有的兩位嬪妃, 陪在邊的唯有聽梅舫的一位名秦宛的藝伎。
顧遠蕭繼位為明帝,改年號為中啟,屆時長寧王妃已育有一子一, 順理章主東宮為皇后,長子被冊立為太子。
帝后雖已婚數載,但依舊恩篤深,明帝在位數十年間,始終專寵一人,在百姓間傳為佳話。
這一日,恰逢新皇登基后的第一個除夕,雖剛下過一場雪,乾元宮,卻由炭爐燒出融融春意。
五歲的明珠公主趴在桌案前,一雙烏溜溜的明眸,像閃亮的珠玉嵌在團里,銀狐領托著圓嘟嘟的下,撅起小抱怨:“為何母后還不回來哄我睡覺。”
太子顧書辭面容冷肅地坐在旁,與父親如出一轍的沉靜眸子盯著書頁,屈指在面前的桌案上輕敲了下道:“莫要分心。”
顧雙慕扁了扁:“可我想母后了。”
顧書辭皺眉,放下書頁時,看見妹妹圓眼里已經蒙上水霧,仍是沉著臉教訓道:“多大了,還粘著母后。”
公主瞪著哥哥,鼻頭用力搭起來:才五歲,還是個小公主呢。
顧書辭見妹妹真的要哭,再沒法裝深沉,從袍子里出顆糖來,剝好喂到邊,下語氣哄道:“別哭了,父皇特地代過,他登基后一直忙于政事,都沒時間好好陪母后。今晚是除夕,他帶母后去城樓看夜景,讓你總莫要粘著母后。”
公主含著那顆糖,很不滿地嘟囔著道:“那萬一他們不回來了怎麼辦,我要母后哄我睡覺!”
顧書辭無奈搖頭,用帕子給去邊的糖漬,聲哄道:“雙雙這麼大了,也該學著離開母親了。”
見妹妹瞪圓了眼,差點又要哭出來,他被的毫無辦法,只得一臉局促地勸道:“實在不行,就讓我這個做兄長的來哄你。”
公主總算不哭了,皺著眉盤算這易究竟劃不劃算,誰知道哥哥哄的方式是不是一板一眼坐在床前念一首詩……
這時窗外傳來“砰”的巨響,天幕仿佛被點燃,瞬間什麼都忘了,目晶亮,汲著鞋趴到窗邊喊:“哥哥,放煙花了!”
火樹銀花,照亮掛滿燈籠的斗拱飛檐,照亮翻京盛景,也照亮高聳的城樓上,相偎依的一對人影。
顧遠蕭幫雙華攏龍紋大氅,將的手握得更些,問道:“現在不冷了吧。”
雙華斗篷外被他加了件大氅,幾乎被裹得不風,尖臉蛋埋在帽子邊的狐里,眼也不眨地盯著空中變幻的瑰麗,滿是慨道:“難怪你非要帶我來這兒,以往那些煙花,可真算白看了。”
顧遠蕭面得意問道:“你覺得不?”
雙華仰著臉,眼波里盛滿變幻的璀璨流,贊嘆道:“若天工。”
顧遠蕭低頭,眼神含著繾綣,低聲道:“不及你。”
雙華嗔然剜了他一眼,今晚宮宴飲多了酒,這時臉頰還掛著酡紅,映在漫天的煙火中煞是好看,顧遠蕭看的心頭悸,低頭在上輕啄了口,雙華害低頭,從他懷中掙出手,用袖嫌棄蹭了蹭角道:“都到了眼角生紋的年紀,還說什麼不,真不知。”
顧遠蕭輕著的下,故作端詳著道:“哪兒來的紋?還不是得像朵花。”
雙華卻不買賬,轉頭再去看那煙火,角微翹著道:“我看陛下是老眼昏花,辨不清丑。”
顧遠蕭一皺眉,看向自己,咬著牙問道:“嫌朕老了?”
雙華未想到他如此在意,也學他的神,著他的臉端詳道:“哪里老了,還是風流又俊俏。”
顧遠蕭這才滿意笑起,這時第一場煙火燃盡,他懷里抱著心之人,遠目京城一派的熱鬧繁盛,心中生出滿足的豪邁之,將胳膊收一些,又帶了些惋惜道:“只可惜,五年時間太短,我又常要出征,還沒帶你走遍大好河山,往后政事繁忙,只怕再想隨心去玩就不能夠了。”
雙華認真看著他道:“我們已經去過那麼多地方,我很滿足,也很歡喜。”
如果不是他,從未想過自己還能在秦淮的酒肆里聽曲,在泰山頂觀日出萬丈,在山水間一起縱馬,甚至扮作男裝去見識先生札記里寫過的風月坊。
還陪他去過一次邊關,他們并肩站在城墻上,看旌旗招展,長風烈烈,斜將沙堆照的泛起瑰麗的金黃,砂礫被風吹得層層涌,其下是無數忠骨、染的戰袍,如父親一般守著家國的魂靈。
那是一生中從未見過的蒼涼與悲壯,那一刻才真正懂的父親,也懂得,旁這個會同相伴一生的男人。
眨了眨微的眼,抱旁邊那人,呢喃般在他耳邊道:“在你邊,就是最好的地方。”
顧遠蕭一顆心像被得陷下一塊,再被溫地燙平,極同他說話,可說出口的卻是無比人,他輕吻著的發頂,直到耳邊響起新一的煙火,低頭想看,才發現懷中人已經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