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聲地看了承玨一眼,讓管家把帶來的禮紛發下去,然后就隨雙華去拜見公主。
承玨看著兩人的背影走遠,撇了撇,懶懶同哥哥們說了幾句話,便走回房去。
他將顧遠蕭送他的白玉硯臺隨手扔在案上,看了會兒書,總覺得十分礙眼,便吩咐隨從道:“隨便找個地方收著,莫要再擺我眼前!”
“看來,你很不喜歡我?”一個聲音突然從門外飄進來,嚇得他臉煞白。
他沒想到顧遠蕭會突然來他房間,承玨自詡為年君子,嫌棄人家送的東西,還被當面逮到,這時臉上十分不好看,低頭小聲道:“沒有。”
顧遠蕭擺出長輩的架子走進來,見承玨支支吾吾就要開溜,長臂一,拽著他的領子輕松就給拎回來:“那你同我好好說說,為何總用這副模樣對著我。”他眼眸一轉,面沉道:“莫非你對雙華還有……”
承玨嚇得瞪大眼,連忙喝斥道:“莫要胡說,現在是我的嫡親姐姐!”
顧遠蕭袍往下一坐,抬起下:“那你倒是說說看,為何對我這個姐夫如此不滿意?”
承玨攥起拳頭,憤憤不平地道:“我看見你欺負我姐姐了!”
顧遠蕭被他說啼笑皆非:自己還沒欺負著呢,他是怎麼看見的!
承玨梗著脖子繼續道:“男婚前本不該見面,可你卻總是跑來,你莫以為次次不被捉到是你本事,那是我同父親說過后,他故意讓守衛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發現你也不要聲張。”
他越說越理直氣壯,揮著手道:“十次!你足足來了十次!還都是晚上來,若被人知道了,姐姐還要不要清譽了!”
顧遠蕭聽得瞠目結舌,原來以為自己做的不著痕跡,誰知全落在人家眼皮底下呢。
面前這小年氣呼呼的模樣,看他的眼神與賊無意,隨手拿了本書敲了下他的頭道:“你小小年紀怎麼如此迂腐,是我明正娶的妻子,我想念,自然就要來看,何必拘泥這些陳腐教條。”
承玨很不服氣地著額頭,但盤算著兩人間形和力量的差別,只敢狠狠瞪他。
顧遠蕭站起來時,寬肩高過他的頭頂,彎腰下來盯著他一字一句道:“你聽著,這世上,沒人比我更在乎你姐姐,也沒人比我更能給幸福。”
承玨被長寧侯的威懾力迫地后退一步,不服氣地偏過頭想:這賊提起姐姐時認真的模樣,竟然還有幾分打人。
“云霆,想不到,你竟跑到這里來了?”
承玨一聽父親的聲音,氣勢立即就弱了,這件事說來總是自己理虧,等魏將軍剛進門,就找了個借口,一溜煙就跑了。
顧遠蕭看著他的背影搖頭,小年大概忘了,這里可是他自己的房間。
魏將軍進門時還不知發生了什麼,坐下讓丫鬟上了兩杯茶,道:“方才想拉你多說幾句,結果轉眼你就跑了,怎麼了,承玨又闖什麼禍了?”
顧遠蕭突然想起方才承玨說的,他每次來公主府,都是魏將軍刻意代守衛放水,這時對著他莫名有些心虛,低頭了鼻子道:“無事,找小舅子聊幾句。”
魏將軍看著他發笑,其實他一想就明白,自家那三兒子就是看這姐夫不順眼,以顧遠蕭的子,必定是要來敲打幾句。
他端起茶喝了口,笑容漸漸收起,總算說起要找他的正事:“你知不知道,最近信王同太子走的特別近?”
待顧遠蕭同雙華坐上回侯府的馬車時,天已經接近黃昏,雙華又被公主塞了只一雜質都不摻的白玉鐲子,這時低頭按著玉鐲,想起母親仍是滿心的不舍。
顧遠蕭起窗前的布簾,心里想的卻是另一件事。
他一直記得,那日信王同他的對談,他說:“若是你愿意退讓一步,順水推舟讓雙華嫁給我,事就會好辦的多。”
那日之后,除了必要的宮宴,他再沒同信王面過。大婚的請帖送到信王府,卻被告知王爺出門云游,不知何日返京。
他同信王八歲時就相識,在大皇子邊伴讀時,三人親的如同兄弟一般。
可自從大皇子薨逝,他同信王之間,總像隔了些什麼,因為他漸漸發覺,信王心里藏了許多圖謀,他故意將這一切掩飾在放不羈的外表之下。
他想做的,恐怕并不只是一個閑散王爺。
可這到底只是個模糊的猜測,顧遠蕭從不敢確定,也不想無憑無據去懷疑自己從小認識的兄弟。
而他們之間的第二個芥,就是信王不管不顧要求娶雙華。方才魏將軍告訴他,自從皇帝賜婚之后,信王和太子便走的很近,然后皇帝以西北有賊寇竄為由,調走了他東岳營的兩萬兵士,然后便直接編了西北軍李家軍,明眼人都看出,皇帝這是在不聲地削弱他的兵權。
顧遠蕭猜到皇帝會因為他們兩家的聯姻而忌憚,但是沒想打,他會出手的這麼快,這其中又是否有信王的作用。
長街上的賣聲喚回他的思緒,往窗外看了眼,再拐一個彎,就能到侯府門前的小巷了。
他看了眼一直著鐲子,悶悶不樂的雙華,突然高聲喚車夫將馬車停下。
然后他迎著雙華疑的目,袍先走下去,再朝手道:“這里離家不遠了,咱們慢慢走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