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公主繃的心弦驟然一松,幾乎喜極而泣。
可旋即太后的話便如一盆冷水兜頭澆下;“但你還是救不了他。”
長公主臉一變:“為何?”
太后道:“因為當初從桓熔那里抄出的解藥一共只有兩顆,我已服了一顆。”
長公主將信將疑。
太后道:“你不必疑我,我向佛祖起誓,若此言有假,便我死后魂魄俱散,再不能與燁兒相聚。”
長公主沉默下來,知道對于母親而言,這是最毒的毒誓。
太后冷冷道:“并非我不想救他,但你也知道你這弟弟,只有一顆解藥,他一定會給蕭泠。”
長公主冷汗如雨:“難道就沒有別的法子?”
太后從袖中拿出一張掌大的箋紙:“這是趙昆幾年來配出的解毒方。”
長公主雙眼頓時一亮。
太后接著道:“你別高興得太早。這方子解不了毒,只能暫時克制毒,若是中毒不深,每日服藥或許能茍延殘下去。”
頓了頓道:“桓煊毒發這麼快,服的毒肯定不,這方子也只能續他十天半個月命罷了。不過……”
長公主何其聰明,立即明白了太后的暗示,蕭泠并未直接服食毒藥,或許中毒不深,或許能用這方子保住命,那麼解藥就可以留給弟弟。
人都有私心,大長公主也不能例外。
但是若讓桓煊知道此事,他一定不會答應,只有騙他先服下解藥……只要蕭泠能活下來,他便不會再殉死。
太后看兒神,便知已經懂了,淡淡道:“我已將所有的底都了出來,信不信由你們。”
看了眼兒道:“你走吧,從今往后不要再來打擾我,我只想一個人清清靜靜直到死。”
長公主神復雜地看著母親,微,最終沒說什麼,拜了三拜道:“母親保重。”
第113章
長公主出了太后的佛院, 登上步輦,一路行至蓬萊宮建福門,剛在宮門前降輦, 便看見一個悉的影迎上前來。
“你怎麼來了?”看著崔駙馬, 鼻一酸,幾乎哭出來。
崔駙馬扶住, 神依舊淡淡的:“今日臺中沒什麼事,聽說你去東,我便告了假來看看。”
長公主點點頭,他們婚多年, 許多話不必說出口。
崔駙馬扶上了馬車,放下車帷,這才道:“我先送你回家。”
長公主把臉埋在雙手中,雙肩輕輕抖, 搖搖頭甕聲甕氣道:“我先去太極宮。”
崔駙馬道了聲“好”, 開車簾吩咐了隨從一句,輿人便驅馬向太極宮的方向駛去。
長公主慢慢鎮定下來, 抬起頭,發現一塊疊得方方正正的素帕遞到眼前, 執帕的手也白凈修長,指甲修得很短,一看便是舞文弄墨的手。
長公主接過來拭了拭淚:“你不問我出了什麼事?”
崔駙馬道:“你想說時自然會說的, 你不想說的我去問你, 不是自討沒趣,我從不做自討沒趣的事。”
長公主心頭仿佛著座大山,仍舊他這一本正經的模樣逗得微微一笑:“還以為駙馬轉了。”
湊近他佯裝嗅了嗅:“嗯,還是這酸溜溜的味道。”
崔駙馬想說什麼, 目落在紅腫的眼皮上,忍住了。
長公主往墊上靠了靠,輕嘆了一聲:“駙馬,我遇上了個難題,不知如何是好。”
崔駙馬道:“以公主的聰明才智,一定能想出解決的辦法。”
長公主垂下頭,抿了抿道:“這件事任誰也沒辦法兩全其。”
崔駙馬將手輕輕覆在手背上。
長公主苦笑:“怎麼選都是錯……”
崔駙馬沉片刻,深深著的眼睛:“公主一定會做正確的事。”
長公主道:“駙馬為何這麼相信我?”
崔駙馬撇過臉;“這不是理所當然的麼?”
“可是這次我恐怕要辜負駙馬了。”長公主輕聲道。
“那公主一定有不得已的理由,”駙馬握了握的手,“無論如何,我都會陪著公主。”
崔駙馬斂又有些別扭,婚多年連話都不曾說過,這還是他第一次說出這樣近乎山盟海誓的話,話音甫落,臉已經紅到了脖子。
長公主卻難得沒有取笑他,默默點了點頭,輕輕靠在他肩頭,兩人都不再說話,外頭“嘚嘚”的馬蹄聲和轆轆的車聲變得遙遠,狹小的車廂仿佛一隅寧謐的天地,時間似乎都靜止了,
然而時間不會靜止,仿佛還過得特別快。似乎只有一眨眼的功夫,長公主府的馬車便停在了太極宮前。
崔駙馬看了妻子一眼,溫聲道:“去吧,我在這里等你。”
從始至終他也沒問究竟要去做什麼。
長公主激地看了駙馬一眼,降車等輦,向著兩儀殿行去。
一走進殿中,便聞到一濃重的檀香氣味,佛鈴和誦經聲縈繞在耳畔,可非但不能讓人平靜,反而加重了心底的不安,長公主不由自主地將手放在小腹上。
高邁迎上前來行禮,長公主道:“陛下今日如何?”
高邁神凝重地搖了搖頭。
長公主默然片刻道:“陛下今日醒過嗎?”
高邁道:“回稟貴主,陛下清晨醒過半個時辰,服了點清毒安神的湯藥,又睡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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