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景珩好聞風雅，聽了巡提議，連聲笑道：

“陳卿此議甚好。”

他下意識看向宋昭，本想讓宋昭陪著一並領略西湖夜景，可宋昭卻道：“皇上，臣妾有著孕趕了兩日路實在有些乏了，若要同去，隻怕會掃了皇上的興致。”

蕭景珩便道：“那妃便好生歇著。再者佟常在宮一年，也未見著家人。今日來了臨安，朕特許你回母家住上一晚，以思親之。”

佟遲山與容悅齊聲謝恩，又聽蕭景珩為難道：

“至於這泛舟湖上隨侍的妃嬪......”

穎妃才聽了個音，就瞬間直了腰桿展笑意，仿佛對此勢在必得。

而瑤嬪則用玉扇半遮著臉麵，心下也不癡想著什麽恩寵了，隻盼著早些結束了宴席早些回去歇著，別在眾目睽睽之下丟人現眼。

然而蕭景珩的決議，卻出乎二人所料，

“那就讓瑤嬪跟著伺候吧。”

瑤嬪聞言既是欣喜又是惶恐，這會子所有人目都齊刷刷投向，

更是用玉扇遮遮掩掩的，生怕推辭更要引人注目，故而忙不迭應下，

“臣妾遵旨。”

而穎妃則呆呆立在原地，目送蕭景珩攜手瑤嬪登上樓船，瞧著那一臉的怔忡，怕是魂都要丟了三分。

*

樓船之上，兩岸燈火闌珊，星星點點恰似灑了星子落凡塵，映襯水麵波粼粼，很是好看。

天全晚，暑氣漸褪，席麵微風似涼玉輕，倒也愜意。

瑤嬪與蕭景珩坐在船艙，一璧替蕭景珩添酒，一璧仍不忘用玉扇遮蓋麵容，

蕭景珩看不慣做作，便道：

“你臉上那些瘡痕還未好全，這幾日就不好再上水掩蓋了，免得更壞。”

瑤嬪略顯尷尬地點點頭，“臣妾多謝皇上關心......”

“扇子去了吧。”蕭景珩轉眸看，“你什麽樣子朕沒瞧過，不必如此遮掩。”

“這......臣妾、臣妾......”瑤嬪支支吾吾地說：“臣妾惶恐，隻怕......”

“罷了。”

湖麵微風瑟瑟，吹得蕭景珩醉意更濃。

他不耐煩地抬手斷了瑤嬪的話，轉而起道：“你便繼續惶恐吧。”

說罷轉，疾步向船頭走去。

瑤嬪好容易才能得一個和蕭景珩獨的機會，心裏念著穎妃前幾日的那些話，當然也不願意錯過這來之不易的機會。

於是隻得將扇子放到一旁，著頭皮跟上去，微微頷首伺候在蕭景珩側。

怯怯地攙著蕭景珩的臂彎，聲道：

“皇上，夜了，不如臣妾伺候您早些歇下吧？”

話音方落，還未等來回應，瑤嬪卻先聽見了一把清麗婉轉的聲，曼聲唱道：

“這一霎天留人便，草藉花眠，則把雲鬟點，紅鬆翠偏。”

瑤嬪循聲去，瞧著樓船兩側不知何時，已跟了幾葉扁舟同行。

那扁舟上立著許多打扮的櫻紅柳綠的姑娘，遙遙一見，各個都是年輕水靈。

這其中，尤以右側二船所立一子最為出挑。

姿格外曼妙，凸翹有致，比之瑤嬪也不輸分毫。

更勝在質剔，潔白勝雪，柳葉彎眉，杏眼含春，

便是放眼後宮，如此姿的子，也隻有宋昭能將將把給比下去了。

而那婉轉聽的唱詞，正也是出自口中，

“見了你相偎，慢廝連，恨不得兒般和你團片，也逗的個日下胭脂雨上鮮，妙！”

子一邊唱，一邊還不忘看向樓船方向，對蕭景珩暗送秋波。

這靡靡之音與的做作之態，令瑤嬪十分反，

“為子者卻唱這些個詞豔曲，也不嫌害臊！”

蕭景珩瞥一眼，頗為無奈道：“這是昆曲牡丹亭的唱詞，哪裏有你說的那般？”

“這......”瑤嬪尷尬不已，手指局促地攪著絹帕，“臣妾不知，鬧了笑話......”

蕭景珩短歎一聲，明顯是對瑤嬪更不待見了。

後來索看都不看瑤嬪一眼，反是將目一味落在了那一襲青，泛舟湖上的子上，

彼此眼神纏間，聽那子又唱，

“我去還留，相看儼然，早難道好相逢無一言。”

樓船上通明的燈火倒映在水麵之上，如同鋪設了一層旖旎瀲灩的錦緞，綿綿朝著扁舟鋪過去。

聞一曲唱罷，蕭景珩不住拍手絕，

從旁伺候的江德順瞧著蕭景珩的神舉，這便知道了，

今日這些姑娘家，都是臨安當地員千挑萬選出來的名門翹楚，提前也都給前的人看過了名冊清了底細，皆是清白。

故而他試探地問道：“皇上今夜可要留宿在樓船之上？”

蕭景珩笑應，江德順立馬衝湖麵喊道：

“姑娘，皇上請您登船來。”

子恰若一道婉然的倩影，得下人攙扶登上樓船後，施施然走到蕭景珩前。

眉間泛著淡淡的緋紅，如取了天邊雲霞悉心點綴，甚是人。

“民見過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欠下去向蕭景珩福禮，卻是不敢抬頭看他的眼睛。

頷首之際，鬢邊簪著的一朵淩霄花，隨作飄落在了蕭景珩的足邊。

蕭景珩躬將淩霄拾起，於手中把玩著，

“喚作何名？”

子淺抿薄，地說：

“回皇上，民賤名......曲嫣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