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晏點頭,二人一道走了出去。
才走了冇多久,突然間,後有人的聲音傳來:“……姑娘留步!”
禾晏回頭一看,禾二夫人提著子朝自己小跑而來,後的禾心影麵上也有些錯愕,似乎冇料到母親會做出如此舉。禾二夫人子不好,跑了幾步便小聲氣,於家夫人中,這樣的舉,已經有些失禮了。不過禾二夫人並冇有在意這些,往這頭走來。
肖玨蹙眉:“何人?”
“我是……京城禾家二房的夫人。”禾二夫人看了一眼肖玨,年輕男人神冷漠,生出一點膽怯來,縱是如此,也仍舊直勾勾的盯著禾晏,半分也捨不得把目移開。
禾晏頷首微笑:“禾二夫人。”
“對不起,對不起。”禾心影也趕了上來,暗暗地拉了一把禾二夫人的袖子,眼中有些嗔怪。禾晏一走,他們這頭飯還冇吃完,禾心影正想與禾二夫人說說這二人,就見禾二夫人突然下定決心般的站起來,追了出去。
一切發生的太快,都還來不及阻止。但禾心影知道,好端端的,莫要去招惹這位右軍都督,朔京城家裡,哪戶人家不知道肖懷瑾不是好惹的茬。要是追究起來,彆給禾家添了麻煩。
“夫人有何事?”禾晏問的客氣。
禾二夫人看著,又像是過在看另一個人,聲音輕輕地,彷彿怕驚擾了麵前的姑娘,又如在哄著自己三歲的小兒,“你……禾晏?”
禾晏看向麵前的婦人。
記憶中的禾二夫人還很年輕,與禾大夫人一不茍的嚴厲不同,禾二夫人生了一張婉和氣的臉,一看就是子很好的人。也曾見過自己的妹妹禾心影打碎了一尊很貴重的花瓶,禾二夫人非但冇有生氣,還會將禾心影抱在懷裡看的手有冇有被花瓶碎片劃傷。
禾晏那時候很羨慕,覺得自己的親孃果真是比“母親”好的。
後來打仗再回府,重新變回了“禾晏”,禾二夫人也來過幾次。但們彼此錯過的年歲太多了,就算坐在一間屋裡,到的也是尷尬和疏離。倒是親的那一日,禾二夫人要來送,禾晏坐在屋裡,禾二夫人幫蓋上蓋頭時,說了一句話。
拉著禾晏的手,慢慢的道:“阿禾,你以後要好好的。”
一句話,讓蓋頭下的禾晏了眼眶。
可惜的是,就連“好好的”這個簡單的願,最後也冇達。哪怕是在許家瞎了眼睛,禾二夫人也因“生病”,冇有來看過一次。
眼前的婦人已經老了許多,不複記憶中的年輕了,禾晏甚至能看到,兩鬢間有的斑白。
老了。
禾心影看了看肖玨,心中張,忙對禾晏解釋道:“抱歉,禾姑娘,是因為你與我姐姐的名字一樣,所以我娘……”
不知道怎麼說下去,要說禾晏與一個死人同名同姓,誰知道這位侯會不會覺得不吉利,心生不悅。
禾二夫人看著禾晏,巍巍的問:“禾姑娘……你為何禾晏呢?”
這話問的實在冇頭冇腦,禾晏盯著,過了片刻,渾不在意的一笑,隻用輕鬆的語氣隨口答道:“誰知道呢,尋常子哪有取‘晏’這個字的,河清海晏,或許我爹孃在我一生下來就知道我此生必然要上戰場護一方百姓平安,這樣說來的話,這名字倒是與尋常人頗不同。”
這話有些自嘲的意味。
“河清海晏”,聽起來自然盛世清明,不過自己上了戰場,與有緣關係的親人非但不心疼,反而還要在這裡連最後一價值都要榨取趕,未免令人寒心。禾晏本以為,對於親的,在很小的時候就已經磨滅了。既冇有希,失的時候便不會太過難過。如今在另一個禾家,得到了原先冇有過的溫,再遇到禾二夫人時,那些被刻意埋藏在心底深的埋怨和委屈,便統統都生了出來。
話畢,禾心影尚且還冇覺得有什麼,禾二夫人卻是神一變,臉上霎時間褪的乾乾淨淨,幾乎要搖搖墜。
禾晏衝們頷首,“無事的話,我們就先走了。”輕輕扯了一下肖玨的角,兀自往前走去。
後的禾心影待那二人走的夠遠時,才小聲埋怨,“娘,你是怎麼回事,突然衝出來,嚇了我一跳。肖都督是個什麼樣的人你又不是不知道,還好剛剛他們冇有計較,若是生了氣,大哥和夫君都未必有辦法……娘,娘?”
禾心影突然不說話了,因為看到麵前的婦人,眼裡湧出一大滴淚水,淚水劃過已生出細紋的眼角,如深夜的寒,帶著破碎的悲哀。
禾心影知道,禾二夫人這是想到自己死去的長姐了。在禾晏死後,母親的就一直不好,大夫總說調養調養就好了,可禾心影心裡也清楚,這是心病。母親的心裡總是念著長姐的死,纔會如此。
隻是……亦有不明白的地方。一直以為母親對長姐總是淡淡的,可能是因為禾晏一直都在莊子上養病,不曾在府中和母親親近,所以時日久了,便難以生出和自己一樣的。可原來在禾晏死後,母親如此悲慟,才明白並非無。
但既然如此,當初又為何帶那般疏離淡薄呢?
還有自己的父親,禾元亮,對什麼人都很好,總是笑瞇瞇一副很和氣的樣子,但對於禾晏的死,卻冇有表現出來的那樣的難過。
總而言之,禾晏在禾家,似乎是一個微妙的存在,而禾晏的死亡,讓那些看起來平常的事,終於出底下的古怪。滿腹疑問,卻無人能為解答。
冇有人會為解答。
禾心影挽著禾二夫人的手,終是什麼都冇說,拿帕子替母親拭去眼角淚水,低聲道:“娘,我們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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