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淮拿著那張紙，手微不可見地在抖。

他直勾勾地盯著江柚，聲音氣息不穩，“這就是你說的，跟我無關？”

江柚嚨干啞，疼。

“你別告訴我，這孩子不是我的。”明淮自然不信會懷上別人的孩子，他質問，“江柚，你這是打算瞞我多久？”

見不說話，明淮步步靠近，質問，“帶著我的種，你想跑哪去？”

“你怎麼就知道是你的？”江柚淚眼婆娑地看著他，“我這麼執著離婚，就沒想過這孩子不是你的嗎？”

明淮聞言手背上的青筋都凸起來了，“你再說一遍？”

江柚閉上了。

深知，離婚無了。

明淮站在床邊久久地看著，他又看了眼那張驗孕單，想煙，子都了哪里有煙？

他直接穿著就走出臥室，把門關上。

去了臺外，連三煙才平復了說不出來是憤怒還是驚喜的心。

他又看了眼那張驗孕單，明明只是一張單子，他卻看不膩。

在外面站了好一會兒，直到煙味完全散去，他回主臥去洗了個澡才又回到江柚的房間。

江柚躺在床上，側過子背對著門口。

閉上了眼睛，剛才因為掙扎和爭吵，沒有什麼力氣，現在很累。

聽著門口的靜，也沒有睜眼睛。

這個家里，除了明淮不會有第二個人。

明淮坐在床邊，看著的后背，他現在比剛才冷靜多了。

“真的想離？”明淮問。

江柚不知道他是什麼意思，不說話。

明淮又說：“我答應你。”

江柚一下子睜開了眼睛，剛才是出現了幻聽嗎？

“離婚吧。”明淮不再像之前那麼堅持了，他說：“我全你。”

江柚詫異著，眼珠子都不會轉了。

這跟所想的完全不一樣。

以為他知道有了孩子后，他更不會同意。

沒想到，他竟然同意了！

“還是按之前的離婚協議走，明天去預約，下個月就可以離了。”明淮的語氣都變得很平靜，跟之前的那種偏執完全是兩回事了。

明淮知道沒有睡，也不可能睡得著。

他又說：“給你的東西你得要，孩子有我的一份，你懷他，生他，我養他。不用有什麼負擔，我的錢，很干凈。”

不知道為什麼，聽著他如此平靜的語氣，江柚鼻子卻酸了。

有些難。

“爸媽那里，需要的話我可以去跟他們聊。”明淮心平氣和，“結婚的時候我們沒有大作，就算離婚了，應該也不會有太多人發現。退一萬步講，發現了也無所謂，現在這個社會，離婚如同家常便飯。”

“你好好休息，明天我搬走。車庫里的車……算了，你的車技也不是很好。”明淮想了想，“隨便你怎麼安排。”

明淮見依舊沒有靜，他便站起來，“我走了。”

聽見關門聲，江柚終于躺平過來。

眼睛已經哭紅了，臉上全是淚痕。

這一夜，江柚睡醒了哭，哭累了睡。

這一夜，明淮在酒吧里，喝了一夜的酒。

……

第二天上午，姚星月又送了一次離婚協議讓江柚簽字。

順便告訴下午兩點去民政局辦手續。

江柚好奇，“下午就能辦？”

姚星月淡漠地說：“怕你著急，上午明總已經提起了訴訟離婚。”

不想等冷靜期，可以提起訴訟，直接由法院判。

“所以，這份協議你看好了簽字，下午要用的。”姚星月說得有理有據。

江柚沒有去了解那麼多，既然說已經安排好，那就行。

只是這一次翻到了需要簽字的地方，江柚不像第一次下筆那麼堅決果斷了。

甚至，猶豫了一下。

人也是很奇怪，心心念念的事總算是有了回應，自己卻遲疑了。

姚星月見遲遲不下筆，提醒道：“別耽誤了時間。”

江柚心一狠，便簽了字。

這一回，也是落子無悔了。

姚星月拿著離婚協議書走了，江柚整個人泄了氣地靠在沙發上。

下意識地去了一下無名指，那里空空如也。

等待的時間是漫長的，等著明淮或者姚星月通知去法院，白蘇打電話約，都拒絕了。

還是草草吃了一口午飯，一直坐立難安。

手機響起的時候，江柚嚇了一哆嗦。

看到來電是江父，便接聽了。

“爸……”

江父的聲音很急切，柚子，你爺爺出事了，快來！”

……

江柚打車去了天池養老院，找到江母的時候，江母還是紅了眼圈。

“怎麼回事？”江柚抓著江母的手，“爺爺出什麼事了？”

江母抹著眼角，“肝癌，晚期。”

江柚愣住了，回過神來說：“不是做了檢查，說他好的嗎？”

江母搖搖頭，“以前就聽說過，這個東西一查出來就是晚期，沒多日子可活了。你爸知道的時候，他整個人……這麼多年，我就沒見他哭過。”

江柚能理解，爺爺是爸爸的爸爸，是親的，當兒子的怎麼能不傷心難過？

“爸呢？”

“他在里面陪老爺子。”江母重嘆一聲，“跟你姑姑打過電話了，現在在來的路上。”

江柚沒有去打擾江父，就在外面陪著江母。

肝癌這個東西，折磨人。有多人是因為不了折磨，放棄了最后的日子。

有些病，不是說堅持就可以扛過去的。

其實聽到這個消息后，江柚突然就不去記恨以前爺爺對的不好了，相信爸媽也一樣。

有些事，因為那個人的離開，而消失。

這世上沒有那麼多的恨仇，只是活著的時候自己制造出來的。

等到了臨終時，誰又記得那些好與不好，不過都是茍活著。

這一陪，江柚忘記了下午還有事。

因為醫生有代，江柚把手機也調了靜音，等從醫生辦公室里出來，安好了爸媽，才拿出手機，有十三個電話。

有五個是姚星月打的，有八個是明淮打的。

江柚這才想起了姚星月說過的事。

這會兒，已經下午六點了，來不及了。

正要給明淮打電話解釋一下，免得明淮認為是反悔了。

號碼還沒有撥出去，就看到悉的車子從外面開來，穩穩地停下后，男人從駕駛室下來，直直地朝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