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佐原,是一個至已經存在了六百年的小藩國。
由於獨特的地理條件,這裏向來就是一個難以被征討、也不太可能對外擴張的地方,所以佐原的歷代藩主也一直秉持著偏安一隅的理念,只想守好自己這一畝三分地。
外界的政權更替,對佐原的影響微乎其微,雖然幕府也的確會派人來跟他們接,但他們大多數況下只需要表示「知道並承認新繼任的將軍或天皇是誰」就行了。
什麼?您問他們不用稅的嗎?
這事兒展開說有點複雜,一句話總結就是:從鎌倉幕府到室町幕府,甚至到了後面的德川幕府……稅收一直是日本政府面臨的巨大難題。
您想啊,古代的中原王朝,在農耕業相對穩定、貨幣基本統一、通運輸相對發達、且朝廷統治力很強盛的時期,都經常會在稅收上遇到各種各樣的問題……
那在一個基本都是山地、農業沒那麼發達、別說貨幣了連語言都有點雜、各地大名藩主甚至還有各自的土地稅收分封權的地方,他們那幕府能從自己直接控制的領地之外收上多稅來?
有那抓稅收的功夫,真不如花在對外貿易上,可能掙得還更多點。
簡而言之,對居住在佐原的人們來說,外面是鎌倉幕府也好、室町幕府也罷,沒什麼區別,只要別來打攪他們過好自己的小日子就行。
佐原氏這一脈在此地的統治,也因此比很多王朝延續得都要久。
在藩主家邸的藏書室,甚至能找到一些描述平安時代當地民俗和傳說的文獻,且這其中,有部分的記錄本就是由佐原氏自家的先人所撰寫,並作為「族機」與其他文獻分開保管。
而這些「機」的源頭,也看起來最為匪夷所思的「第一段」記載,大致講了這麼一個故事……
此事發生在距今五百多年前。
那一年,佐原一帶自年初就天災不斷,導致秋收時農作的產量驟減,眼瞅著冬天即將來臨,藩中糧食短缺,當時的藩主佐原正弘趕派出了一支運輸隊帶著一筆財外出換糧。
但因為離得近的幾個藩也都不同程度的災了,即便他們肯換給佐原一些糧食,價格也會高得離譜,最終能換到的量還是不夠的,所以運輸隊只能到距離較遠一些的藩去換糧。
而他們這一走呢,就是半個多月。
半個月後,運輸隊好不容易趕在冬天的腳步剛剛來臨時回到了佐原附近,可偏偏這時候又來了一場百年不遇的暴風雪……
大雪封閉了唯一的藩道路,將運輸隊阻斷在了佐原之外。
儘管藩的佐原正弘早在夏末已開始有意識地存了一定的儲備糧,以備不時之需,但要讓整個藩的人度過冬天,這些顯然還是杯水車薪。
就這樣,佐原迎來了一個可怕的冬天。
起初,當人們家中還有餘糧時,他們每天至還有那麼點力氣頂著寒風出門撿些柴禾回家,保證家中有火取暖。
然,隨著日子一天天過去,糧食越吃越,人們也逐漸意識到了這樣下去他們是撐不過整個冬天的,於是便有人在這惡劣的天氣下冒險出海捕魚……可出去的人沒有一個能活著回來。
又熬了半個月,就在百姓們把自家的糧食和藩主分發的儲備糧都吃得差不多時,原本在慢慢減弱的暴風雪竟又迎來了第二波發。
不出三日,幾乎全藩的人都只能躲在連柴火都沒有家裏瑟瑟發抖,忍寒的雙重摺磨。
至臘月中旬,佐原國中,凍而死之人不計其數,就連為藩主的佐原氏家裏也過著每日僅能吃一餐、一餐只有幾口粥和幾條碎魚乾的日子。
這種況下,繼而會發生的事大家也不難想像。
當生存都面臨危機時,秩序定然會崩壞。
換做你,如果你看著自己的家人、孩子……在飢中苦、哭著對你說他好,並且日漸虛弱和冰冷,你還會在意能不能做盜竊、搶劫這些事嗎?
別說和搶了,真到了那時,恐怕你連殺人、乃至吃人都敢。
在那個質和科技均不發達的年代,一場天災能帶來的殺傷就是這麼恐怖。
而這時,眼看著自己的藩國正在變人間地獄的佐原正弘……終於也在絕中走向了瘋狂。
已經陷絕境的他,開始祈求鬼神的力量。
某天夜裏,他將自己那不足一歲的、連名都還沒起的麼子從妻子的枕邊抱走,然後披上裘氅,將這個男嬰藏在懷中,獨自冒著風雪,來到了藩一三面環山、山中有水、水不及腰、似湖非湖的山谷中。
此谷因環境幽奇,故一直作為藩祭祀活的場所,谷心設有神社一座,不過這並非是那種可以供人出的神社,而是佔地面積很小、建在淺水上、專供祭祀的祀座。
谷的潭水此時皆已結冰,不過佐原正弘武藝不俗,他手持燈火,踏冰而來,一路上如履平地。
來到神社之前,佐原正弘放下了燈籠,順勢就從自己的懷中取出了那個已經被凍得氣息微弱的嬰兒,他用決絕的眼神看了自己這麼子一眼,然後便冷酷地用雙手將其高舉過頭,舉在這風雪飄飛的黑夜中。
「吾佐原正弘,今願奉上此子!
「天上地下,鬼神魔佛,如有救我佐原者,皆可取之!」
他用抖的聲音高呼完這幾句,但吼聲被風雪聲蓋住,即便在這山谷地形下也沒傳出去多遠。
黑夜中,他像一棵枯瘦的怪樹般佇立,其枝丫上捧奉著的小生命正在迅速凋零,而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這樣做到底有沒有意義。
「如若搭救,保我佐原昌隆,今日之後,每過十二載,吾佐原氏皆願奉上一子,骨靈,皆可取之!」
或許是覺得自己和鬼神談判的籌碼沒給夠,所以才沒得到回應,幾秒后,佐原正弘便又補了這麼一句。
沒想到,就在他話音落地之時,異變竟真的發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