避暑莊子里,馬嬤嬤笑容滿面與小段氏問安。
“郡主進宮陪伴皇太后去了,說是明日再來這兒。”
“外頭有山,莊子里有水,好地方哩,等郡主來了,讓給您講講。”
“您安心在這兒住著,住上十天半個月的。”
“只住三五天?哎呀可使不得,娘娘會誤會莊子里的人手伺候不周全,讓您住不下去。”
馬嬤嬤把林云嫣代的事兒都說了一遍,將小段氏哄得喜笑開,這才從屋子里退出來,去尋陳氏。
陳氏難得不用心中饋,與妯娌兩人,又添了個善于此道的林云芳,正好一桌打馬吊。
林云靜則坐在邊上,繡的紅蓋頭。
陳氏剛贏了一把,心舒暢,見馬嬤嬤沉著臉進來,不由唬了一跳。
“府里出狀況了?”問,“云嫣病了?”
馬嬤嬤沒有答,東看看、西看看。
陳氏趕忙把伺候的人手都屏退了。
四夫人袁氏與黃氏換了個眼神,們兩人是不是也避一避?
馬嬤嬤訕訕上前,道:“夫人們都聽聽,就是三姑娘……”
林云芳“哎”了聲,見陳氏瞅,不不愿地起出去了。
馬嬤嬤道:“是許國公府三公子出事了,丑事,鬧得人盡皆知。”
袁氏與陳氏倏地轉頭看向二房母。
已然挪坐在兒邊的黃氏,一下子握住了林云靜的手。
郡主應了云靜有法子攪黃婚事,莫非,郡主出手了?
林云靜的心亦是噗通噗通直跳。
上山前林云嫣說的話,深深記在腦海里:不祖母見外客,也不讓祖母回府來。
看向兩位叔母。
馬嬤嬤的到來定是云嫣授意,那就要積極拉攏叔母們,說什麼也要讓祖母在莊子與世隔絕。
饒是心有準備,等聽馬嬤嬤說完來龍去脈,林云靜還是震驚得幾乎不過氣來。
外室?小倌兒?寡婦?
除了寡婦沒到場,昨夜在西大街干架的都有五人?
母親們打馬吊,一張桌子都坐不下五個人!
不不不,這不是幾個人的事,而是本就接不了自己的丈夫是這樣一個齷齪的人!
“云、云靜……”黃氏的聲音抖得厲害,若不是坐著,恐是站不住要倒下去了。
陳氏顧不上消化這事兒,忙要安黃氏。
二嫂有多看重這親事,家里誰不知道啊!
沒想到,高攀的姑爺竟然、竟然……
哎呦,都不曉得要怎麼勸勸嫂子。
袁氏也懵著,卻聽噗通一聲,林云靜直直在們幾人跟前跪下了。
“我不嫁他!”林云靜咬著牙,“母親、叔母,我說什麼也不嫁給那種人,真嫁過去,我丟人不算,我們誠意伯府的臉也沒了!”
袁氏一個激靈,忙要去扶。
林云靜沒起來,繼續說著:“他家不止做出丑事,還大清早上門,要讓祖母低頭,若不是我們恰巧不在家,真要他們算計去了。
我想,他們定會尋到這里來,到時候,還請叔母們莫要讓人開門,我們不見客。
若是讓祖母曉得了,老人家……”
陳氏一聽,也急了:“老夫人是好臉面,但不是不疼你,怎麼會讓你就這麼嫁進去!”
“祖母不會,但祖母難,”林云靜吸了吸鼻尖,“祖母寧可自己難堪,也不愿意讓我委屈,可我怎麼舍得讓祖母難?云嫣已經去宮里求皇太后了,我們就等娘娘來定。”
馬嬤嬤聞言,立刻敲起邊鼓:“夫人們放心,郡主一定能求來娘娘恩典,像蘇三那種沒臉的東西,娘娘也不喜!大姑娘說得很在理,我們老夫人的要,讓多休養。”
黃氏也著起。
云靜沒有說出與郡主約定在先,那也就當不知。
就是怕,怕得不得了。
若不是云靜不踏實與郡主商量,郡主就不會拖住兩家商議婚事。
若蘇軻不是個混賬東西,郡主也沒辦法無中生有,將丑事揭出來。
若沒有在婚前就發現蘇軻的真面目,等云靜進了許國公府門,這事兒還能善了?
退婚約與和離,那是兩回事!
云靜這輩子陷在那樣的泥潭里……
想到兒要面臨的慘狀,黃氏眼淚簌簌而下:“三弟妹、四弟妹,我也求求你們,我說什麼也不能讓云靜嫁過去,這事兒先瞞著老夫人,我們看看宮里怎麼說。”
話都說到這兒了,豈會有不答應的理?
下午,許國公夫人上山來。
這一次,結結實實吃了頓閉門羹。
偏偏這是皇太后的莊子,看門的、拒絕的,全是莊子里的人手,沒有一個姓林的。
發作不得、闖不得,只能灰溜溜回城去。
另一廂,許國公世子親自去的順天府,多得了些進展。
那兩個小倌兒大抵也沒熱鬧夠,蘇世子要問,他們就答,詳詳細細說了昨夜來的那管事的形、模樣。
畫師據他們的口供,畫了些畫像。
蘇家人拿著畫像往西大街上打聽,一副不把人翻出來不罷休的姿態。
許國公前思后想,放不下蘇軻,點了兩個人去誠意伯府外看著,斷不能這臭小子溜了。
蘇軻溜不得,只能從早曬到晚,被小廝喂了些水。
許國公自己也溜不得。
四更天時,他腳步沉沉地上朝去。
按說,昨日史們上了折子了,今日怎麼的也會比昨日輕松些……
直到老史們一連上了三道折子,許國公的僥幸然無存。
他立在大殿中央,在滿朝員的打量中,被聲音洪亮的老史們罵了個狗淋頭。
隊列之中,徐簡抬起眼,不顯緒的目從許國公上過,又慢悠悠收了回去。
他看出了許國公那努力掩飾的不忿,不由彎了彎。
話說回來,打頭的那位老史并非故意為難。
分明是老頭子前夜睡得太早、不知道夜里發生了什麼,等第二天上朝才聽說,來不及寫折子罵。
今日這不就補上了。
更糟的是,許國公府還給添了新話頭。
昨兒大清早去誠意伯府賠罪,沒見著老夫人,卻把林云嫣惹了一頓,底下那齷齪心思全被小郡主喊破了。
聽說一輛馬車去的父母兒子,愣是沒在林云嫣手上討到一點便宜。
嘖!
老史罵完,又有旁人跟上。
昨兒許國公告假,他們上折子罵都罵得不得勁兒,今兒不同了,當事人就在這里,還不得洋洋灑灑來上一套?
眼看著皇上的眉頭越來越,許國公惶惶恐恐跪下去。
徐簡也不忍著笑了,把“樂得不行”寫在了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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