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雨
【八十五】
夏日的雨來得很急。
才剛看到天邊一朵烏云飄過, 不多時,便聽到了低鳴的雷聲。
天空好似破了一個大口,雨珠噼里啪啦磅礴砸下, 雨勢洶涌, 淅淅瀝瀝敲打著靜塵苑閉的窗欞。
國公府門前那塊賜的匾額搖搖墜,終是再撐不住, 被雨水沖落在地。
經由滿地的泥水裹挾,再看不出原本的面貌。
早在出事的當日, 國公府里的下人能跑的就都跑了。
偌大的一座府邸, 如今人去樓空, 大雨如注下,只余院中樹木蕭蕭。
管事的貓著腰躲在廊柱后, 左右手各挽著一個大包袱。
府里眾人都跑得差不多了,各院子無人看管,手上的東西,都是從各院子里搜刮出來的值錢玩意兒。
左右前后環顧了一遭,沒看到有人經過,管事的大膽撐起傘, 打算趁著今日暴雨, 走人。
鶯歌從老太太房里出去時,遠遠便看到雨幕中走得鬼鬼祟祟的管事,提著音量問了一句:“下這麼大的雨, 你往哪兒去?”
這聲兒嚇得管事一個魂飛魄散,手上一個包袱落了地, 骨碌碌滾到地上, 被水澆得了個, 里頭裝著的首飾瓷全都散了出來。
管事的也不顧這麼多, 擔心再遲一些便出不去了,腳上步子片刻不停,護住上最后一個包裹,很快消失在月門外。
鶯歌見了,皺著眉搖了搖頭。
卻也沒有讓人去追,只將手上的空藥碗遞給了等在門邊的小丫鬟。
國公府落了難,后照院里的下人們都擔心會禍及自,又害怕被主家隨意發賣了,早早便趁作鳥散了。
對管事這樣的,這麼多天來,鶯歌已是見怪不怪。
鶯歌倒是沒想過要離開。
自被賣到國公府,早不知家在何。
站在府門口,舉目四,各街道小巷錯綜復雜,茫茫然不知自己該何去何從。
還不如一直就呆在府上。
腳邊,飄零的草葉被雨水打落,拂過畔,落在石階旁的水坑中,毫無方向地打著轉,如無浮萍。
“記得提醒廚房熬老夫人晚間的藥,別又像昨日那般躁躁的,誤了時辰。”
鶯歌細著聲吩咐,站在階旁,看著小丫鬟的影穿過游廊,一直往小廚房去。
在宮變消息傳出之前,老太太整日間都在為俞青姣東宮的事忙碌準備著。
一時不察,讓俞青姣鉆了空子,喬裝打扮從碧落苑里私逃出了府,只留下一封潦草書信,說是往姑蘇尋扈氏去了。
東宮的這場婚事,老太太當時是親手接的圣旨,如今抗旨不遵,可是要掉頭的死罪。
誰也沒想到俞青姣竟會這麼大膽。
老太太被氣得不輕,忙火急火燎發了府上大大小小的婆子婢到碼頭去攔人。
不想還來來得及出門,國公府便被穿盔戴甲的幽州軍圍了個結結實實。
小王爺造反,宮城里死傷一片。
連昭王府也不能幸免,一場大火將整座府邸燒了灰燼。
偏逢自家世子爺那日去王府赴喜宴,人也未能出來……
派去昭王府打探消息的下人回來,老太太直接便暈死過去,一病不起。
轉眼間,國公府中如今無一人可做主,已是分崩離析,岌岌可危矣。
嘆了口氣,鶯歌轉,剛打起簾子要進屋,后突得傳來一陣腳步聲。
回頭。
愣在原地,一臉不敢置信。
“……世、世子爺?”
老太太半倚在床上,并沒有睡。
一雙眍著的眼睛直愣愣地看著帳頂。
外面在下著暴雨,屋里的窗扇都關著。
鶯歌才剛將藥送進來不久,空氣中還殘留下淡淡的苦藥氣。
再加上香爐里還在熏著過分濃郁的蘇合香,各種氣味混雜在一起,了一難聞的腐朽氣息。
許是因著疾病纏,老太太的反應變得遲緩了許多。
直到來人的影沉沉至床前,才察覺到有人進來了。
那雙凹陷的渾濁眼珠緩緩移,停在來人上,一頓。
老太太明顯激了起來,巍巍地抬手指向站在床前的俞安行。
“你……”
“怎麼,幾日不見,祖母連我都認不出來了嗎?”
俞安行笑笑,從容袍坐于床邊。
“知曉祖母生病,我心里一直放心不下,這不,今日便冒雨趕過來看您老人家了。”
長指執起茶壺,俞安行斂目,安靜斟茶。
他仍舊是一襲高雅翩然的月白長袍,一舉一優雅有度。
看不出有何變化。
渾氣度卻又像完全換了一人似的。
溫熱的茶水從壺中汩汩流出,裊裊茶香四溢。
老太太未接過俞安行遞來的茶,枯朽的雙目警惕地盯著他。
“那些事,你是不是……一直都記得?”
“祖母說的是何事?是扈氏給我下毒一事,還是您親自讓人剜了我心頭一事?”
俞安行端著茶盞,碧綠的茶葉躺在杯底,清澈的茶湯映照出他清朗的眉目。
“又或是,天機閣的事?還是——”
輕抿了一口溫茶,俞安行品著其中味道,眼角翹起一個微彎的弧度。
前世的她,驚艷才絕,武功無雙,卻錯在將一顆真心錯付,最終換來尸骨無存,血肉分離的下場。涅槃重生,浴火歸來,她發誓要將那些辱她,負她,傷她的送入地獄。辱她的人,百倍償還。負她的人,千刀萬剮。傷她的人,全家滅門。這一世,她要逆天而行,血債血償……
被抄家之后,她差點淪為死太監的玩具。為謀生路,她不得已做了替身,成了封宴的通房。正主回來后,她默默離開。可封宴記住了那個榻間嬌婉喚他名字的女人,從聲音到香氣都讓他惦念,翻遍了天下把她給翻回了懷里。她不愿做后宅中的一只籠中雀,主動提出封宴可廣納后宅,只要別夜夜去她那里打擾。最后,封宴抱著她,繾綣地吻在她耳后顏顏說得都對。
前世,定遠侯府滿門含冤入獄,身嬌體貴的宋五姑娘在被賣入勾欄紅院的前一晚,得那光風霽月的江世子相助,養於別院一年,只可惜宋五姑娘久病難醫,死在了求助江世子的路上。 【女主篇】 重生後的宋晏寧只想兩件事:一是怎麼保全侯府,二是怎麼拉攏江晝。 傳聞江世子不喜嬌氣的女子,被笑稱爲京都第一嬌的宋晏寧收斂脾氣,每天往跟前湊一點點,極力展現自己生活簡約質樸。 一日,宋晏寧對那清冷如霜雪的男子道:往日都是輕裝簡行,什麼茶葉點心都不曾備,可否跟大人討點茶葉? 後來,江晝意外看到:馬車裏擺着黃花梨造的軟塌,價值千金的白狐毛墊不要錢似兒的鋪在地上,寸錦寸金的雲錦做了幾個小毯被隨意的堆在後頭置物的箱子上...... 宋晏寧:...... 剛立完人設卻馬上被拆穿可如何是好? 清荷宴,宋晏寧醉酒拉住江晝,淚眼朦朧,帶着哽咽的顫意道:我信大人是爲國爲百姓正人的君子......,只想抓住幫助侯府的最後一根稻草。 江晝聞言眼底幽深,又些逾矩的用錦帕給人拭淚,看着姑娘因低頭而漏出的纖白脖頸,心裏卻比誰都清楚,他對她可稱不上君子。 世人都道江晝清風霽月,清冷剋制,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縱容和徐徐圖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