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梨聽著扈氏的話,又不住抬頭去看俞安行面上的神。
扈氏的一番話說得這般真意切,突然就想知道……他會不會也覺得……真是將俞云崢推到了湖里……
似是察覺到自后遞過來的視線,俞安行回頭,兩人視線錯。
手心攥,青梨下意識沖他搖頭:“人不是我推的……”
帶著自己都未曾察覺到的張。
說到一半,被扈氏打斷。
“婉兒和那婆子兩人瞧得真真的,還一道指認了你,當時亭子里除了云哥兒就只剩下你們三個,除了你還能有誰?”
從窗欞進來的風揚起俞安行的袍角。
潔白的袂被吹得獵獵,過青梨的手背。
“我相信妹妹。”
不疾不徐的、稀松又平常的語調,輾轉落青梨耳中。
明明……什麼都沒說。
可他仍然愿意相信。
青梨很難形容聽到這話時的覺。
只是看著俞安行背上的鮮紅跡,刺目的,映得眼眶發酸。
若是……他知曉了之前待他的種種……皆是假意和虛……
過手背的袖襕下落,青梨下意識手去抓住,卻還是慢了一步。
順的布料從指間一寸寸出。
手心只抓住了一片虛無。
青梨低頭看著,覆下的長睫被淺淡的天暈染金的,掩蓋了眉梢一晃而過的失神與黯然。
剛要收回手去,指尖卻突然被大掌攥住。
俞安行牽住了的手。
帶著薄繭的指腹一寸一寸覆了上來,填滿了手心的空。
一旁的寧婉看著依舊站在青梨前的俞安行,只想立馬上前將人給直接拽到自己邊。
為什麼……都到這個時候,他還是站在俞青梨那邊……
“表哥,那都是俞青梨使的手段,你別再被給蒙騙了……”
俞安行未看寧婉一眼,負手側看向門外。
“剛好,我過來的路上遇上了幾個從菡萏園里出來的丫鬟和小廝,母親若是真想知道弟弟究竟是如何落湖的,不妨聽聽他們怎麼說。”
元闌一直立在門邊,聽了俞安行的話,掀開簾子,朝外探頭看了一眼,便有兩個丫鬟并一個小廝哆嗦著子垂著頭戰戰兢兢地走了進來。
他們三人今日好不容易得了點空閑,眼看著俞云崢同婆子一道從湖心亭里離開,正想去嬉鬧一陣,不想俞云崢又去而復返,怕了俞云崢的霉頭,三人只好窩藏在一旁的草叢里,不想剛好瞧見了那一幕……
趁著路過的小廝跳進湖里去撈俞云崢的間隙,他三人在一片混急忙離開。
明明約好了將此事爛在心里,但前腳才剛離開,后腳居然就被世子爺邊的元護衛找上了門……
扈氏心里自覺此事已水落石出,并不想再聽這些丫鬟小廝的話。
但礙于俞安行在場,還是沖三人揮了揮手,讓他們開口。
三人子都在發著抖,互相推搡著,還是打頭的丫鬟率先跪了下來。
“……稟夫人,當、當時我們三人正在亭子里玩鬧,遠遠的看到了往亭子里來的小郎君,怕擾到了小郎君的興致,便先躲到了一旁,想等著小郎君玩盡興了,我們再離開……沒想到……”
話說到一半,那丫鬟就自己害怕得抖了一個篩子,扈氏聽著,不耐煩地皺了皺眉:“沒想到什麼?”
“……沒、沒想到表姑娘直接把小郎君給推到湖里去了,還大喊著說是二姑娘推了小郎君……”
這話一出,屋安靜一瞬,眾人看向寧婉的眼神俱變了變。
寧婉本還在抹著眼角的淚,假裝憂心俞云崢,聽了這話,忙開口反駁。
“一派胡言!表弟分明就是俞青梨推下去的,當時亭子里明明就沒有人,你們怎麼可能看到發生了什麼……”
有些激,音量也跟著提高,不復往日里的溫婉輕。
事實上,早在丫鬟和小廝進來之時,的臉便刷一下變白了。
知曉俞云崢到了菡萏園,分明所有的丫鬟和小廝都避之不及,怎可能真這麼巧被這幾人瞧見了……
強迫自己鎮定下來,寧婉抬起手指著在地上跪一排的丫鬟和小廝。
“……是他們說了假話污蔑我……我這就讓人去找姑母,讓姑母來替我做主……”
“不用讓人去請了,我這不是就過來了?”
老太太的聲音自氈簾后傳出。
聽了這聲,眾人皆回頭往門外看去。
果見老太太拄著檀香木杖緩步走了進來。
旁攙扶著的人卻不是鶯歌,而是一直在府上教習青梨和俞青姣的秦尚儀。
扶著老太太坐下,秦尚儀方看向寧婉。
“寧姑娘說這丫鬟和小廝一道說謊故意污蔑你,不知若是這證人再加上我一個,可能指認寧姑娘?”
秦尚儀在宮里多年,雖如今也上了些年紀,但一雙眼睛里毫無渾濁暮氣,此刻直直看向寧婉,帶了幾人的銳意,無端便教寧婉心里生了怯意。
寧婉低下頭,囁嚅著,替自己辯解的話在邊打轉,卻怎麼也發不出聲音,半個子隨即地癱在了地上。
青梨沒想到秦尚儀居然也目睹了湖心亭里發生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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