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懂為何會這般開心。
只是將被凍得通紅的手攏進了掌心之中,應了一句:“很好看。”
兩人緩緩從雪中走過,在薄雪上踏出一串印子。
一大一小,一深一淺,很是相稱。
沉香苑里的下人作很快。
才剛吩咐下去,堪堪過了半日,俞安行便來找青梨去看暖閣的布置。
雖說是暖閣,但俞安行的房間占地面積大,暖閣便也寬敞。
青梨進了暖閣,里頭的一應陳設和布局同在椿蘭苑的房間很像。
只是暖閣離俞安行里間的床榻很近,不過幾步之遙。
甚至沒有簾子隔開。
許是夜里都能看到他躺在床榻上的影。
有點太近了。
窗外的雪花仍舊在紛紛揚揚的飄著。
雪粒被風席卷著打到關好的窗戶上,發出一陣又一陣窸窣的響。
因著今日下雪,天黑的也早。
時辰漸晚,風愈發大了起來,廊下掛著的幾盞檐燈被吹得搖晃,火苗明滅。
細細的薄雪落下,在朦朧的燈下淡出一片又一片的小小黑影。
浴間里。
熱氣裊裊從浴池間升騰而起,約可見子水霧掩映后的婀娜段。
水聲響在耳畔,一聲又一聲。
在這蕭寂的雪夜里,聽來讓人心愉悅。
俞安行立在窗畔前。
夜風吹散他的發,他卻半點也不覺得冷,手去逗弄籠子里的小雀兒。
雀兒好似還記得他,在角落里安靜地看他。
長指才剛進去,便被狠狠啄了一口。
俞安行面上不見惱意,笑意反而更深。
又回頭了一眼浴間的方向,低低呢喃了一句。
“人和鳥一個樣,都這麼不安分。”
雀兒好似聽懂了他這句話,開始嘰嘰喳喳個不停,似在反駁。
俞安行卻破天荒不覺得這聲音吵鬧。
輕輕的叩門聲響起,門外傳來了元闌的聲音。
“主子,前廳有人送了信過來,說是蘇府的蘇大小姐給二姑娘的。”
俞安行回。
何時同蘇府的人有了集?
頎長的形離開窗邊。
片刻后,長指間多出了一封信箋。
火紅的漆封取下,信紙被展開。
目及信箋下方落款的“蘇見山”三字,臉倏然間便沉了下來。
哪里是什麼蘇大小姐的來信,不過是蘇見山為掩人耳目的說辭。
長眸冷冷掃了一眼窗邊還在嘰喳喚著的小雀。
甚覺聒噪。
到了一個全然陌生的環境,雀兒正自己歡欣地撲棱著翅膀,突然一個黑影罩了過來,冷不防又被人扼住了嚨,怎麼也出不了聲。
浴間的小門在這時打開。
俞安行松開了手。
雀兒得了自由,也不敢再出聲,只立委委屈屈地在了籠子的角落里。
青梨從浴間里出來,正好見到坐在桌案前讀信的俞安行。
昏昏的燭映照在他修長分明的指節上,漂亮得像一塊瓷白的玉。
來至他畔。
“兄長在看什麼?”
話音剛落,那信紙便被俞安行收好了。
“是個姑蘇友人的來信。”
關于俞安行在姑蘇的事,青梨從未聽他提起過,并不了解,也就沒有多問。
才從浴間里出來,若堆雪般白皙的被熱氣熏得微微發紅,愈顯水。
讓人很想咬上一口。
俞安行的目停在白里紅的面頰上。
“夜深了,妹妹可先睡,若是有什麼事,我再妹妹。”
眼下確實有些晚了。
青梨掩淺淺打了個哈欠,應下了,又囑咐:“兄長的子還沒全好,也要記得早些歇息。”
說完,提步進了暖閣。
俞安行看著裊娜的背影消失在眼前,手上一松,那封他口中友人從姑蘇千里迢迢寄過來的信箋便好似被風裹挾了一般,晃晃悠悠地被吹到了燻籠里。
火苗霎時洶涌而起,將脆弱的紙張吞噬了個干凈。
浴間里。
龍頭涌出熱湯,即便是在冬日里,浴池里的水也仍舊是溫熱的。
解了上的衫,俞安行踏浴池中。
池里是青梨才用過的水。
殘著馥郁的甜香。
倚靠在池壁上,俞安行閉上了眼,出現在眼前的卻是信紙上那刺眼的四個字——
阿梨姑娘。
兩人不過才見了一面,說了幾句話,得就這般親切。
他都沒有這樣喚過。
池的熱水熏得俞安行心煩躁了起來。
他睜眼,往一旁的架子上看過去。
在他的衫后找到了一方繡著薔薇花的帕子。
他有兩條的帕子。
不過有一條被他用來握了他的東西,變臟了。
和的小一樣。
只剩下一條了。
俞安行拿起那方帕子,上頭還約殘著的氣息。
他將帕子覆在臉上,任由的氣息侵襲他的思緒。
無窮無盡。
再出來時,暖閣里的青梨已經歇下了。
是怕黑的,床榻邊的燭臺上還留著一盞燭火。
火苗在夜風中搖晃著,勾著人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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