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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姣就是在耍手段,他自己也很清楚。
因為費修能找來這里,實際上已經出乎了懷姣的意料。
一個惹人厭煩的追求者,和一個絕對不好招惹的馬戲團,順其自然讓他直接消失就是最穩妥的做法。
但是聽費修的語氣,卻又好像很生氣很生氣。
懷姣有點想不明白,眼下節也容不得他去多想。
醍醐灌頂一般,懷姣在這樣仄昏暗的對峙場面里,一下看清了目前形勢。
亞裔青年來找他,是想帶他走,而劇開展到現在,懷姣此刻需要的,剛好是找機會離開馬戲團。
“沒有……”
黑暗里懷姣讓費修著臉,微弱掙扎了一下,“我沒有在耍手段。”
“我等了你很久,我、我出不去,沒辦法去找你……可是,”如果不是車里沒有開燈,線太弱看不清臉,以懷姣的格怎麼樣也無法說出真正撒謊的話,以至于他在開口時,每個音調都好像在抖一樣。
“可是我很想你。”
手下著的臉頰溫度開始升高,好像十分恥于自己正在說的話。
男人滾燙指腹都下意識了。
不穩似的,懷姣覺到臉頰鉗制的力道瞬間松了許多。
“你……”
“費修。”
不知道是誰的心跳聲,在狹小車廂里清晰得兩人都能聽見。咬牙意圖反駁的話被綿綿的一聲喚打斷。
懷姣他的名字,全名全姓,用自己含含糊糊的獨特示弱語調。
睫垂下,在車前窗打來的昏暗燈下,皺著眉,偏過一點臉頰,“你得我好痛……”
咚咚咚——
起伏到夸張的奇怪腔靜。
他倏地松開手——剛剛過懷姣臉頰的指腹,火燎一樣燙得不正常。
“別跟我撒!”
費修咬牙切齒道。
——釣死我了,我就是說釣死我了嗚嗚嗚
——三句話,讓前追求者為我神魂顛倒惱怒
——到底誰在腦到底誰在腦到底誰在腦
氣氛勉強算是緩和了一點。
懷姣用舌頭抵了抵還在發燙的臉頰,那里被得有點點痛。
他被對方死盯著,看那架勢,仿佛還想等他多說兩句,或者多做點什麼似的。
以前不就這樣嗎,這個不知恥的腦,只要稍微給一點好臉,就會馬上借坡下驢,纏著自己做一些更討人厭的舉。
糾纏他想要跟他牽一下手,或者眼睛發亮地朝他綿綿靠過來。
車廂里的氣氛沉默又悶燥,黑發亞裔讓自己腦子里不合時宜閃過的多余幻想,搞得后背發僵。
一時間空氣里都纏繞著若有似乎的曖昧味道,指某人單方面的。
毫不知的另外一人,趁對方緒冷靜下來,手想去開車里的燈,懷姣打算好好跟費修商量一下,他接下來準備做的事。
“修,我……”
因為抬手靠近的作,和再次開口的聲音,和懷姣靠得很近的費修再次心跳提速了幾秒,他聞到了從未有過的,很香很香的味道。
似乎從懷姣上傳過來。
那味道熏得他腦袋一一地有些麻,費修嚨滾了滾,正屏息等待著接下來的話。
就在這時,后車門突然被人敲響——
“咚咚”兩聲,骨節叩在鐵質門板上,細微震讓車兩人同時頓住。
“你好,請問jia在嗎?”
絕對陌生的男人聲音。
至懷姣在馬戲團里呆了這麼久,從來沒有聽到過。
……
外面那人稍有些迫不及待,甚至輕微出格地,直接擰了車廂的門把。
在沒有征得主人同意的況下,這舉實在有些冒昧。
只是車兩人本顧不上。
懷姣心慌意,來不及回想兩人進來時有沒有鎖門,匆忙間只顧著抓住費修的手,推著人就往車廂里面藏。
他咬住,小小聲跟費修道:“先、躲,躲一下。”
費修難得也有點張,自己來找懷姣的事很,被這里任何一個人發現大概都會惹上麻煩。
他讓懷姣推到了車廂尾的位置,那里雜堆疊,后面藏著一張小床,是懷姣晚上睡覺的地方。
懷姣心跳的很快,但匆忙中也不忘讓費修鞋,然后用被子牢牢將他蓋住。
“拜托了……不要出聲。”怕費修不配合,懷姣還湊到他耳邊求了句。
外面所有的聲音都被一床厚實蓋被隔絕,高長的黑發男人,一雙長微有些憋屈地,折在懷姣一窩小小的床被里。
那味道又來了。
香的煩人,又格外甜膩的味道。
他躺在懷姣每日睡覺的床上,被那纏繞香味弄得,頭腦發木,一不敢。
“知道了。”
懷姣聽到保證,才“蹬蹬蹬”重新往門口跑。
“你是誰……?”
他站在門邊,手著車燈開關的位置,只要外面一有奇怪聲響,他就可以馬上打開燈,引起馬戲團里其他人的注意。
“你、你好。”
外面的男人莫名其妙,在聽到他聲音后突然結起來。
“恕我冒昧,我阿戈修斯。”
“是……是您的忠實。”
……
懷姣只愣了一秒,很快反應過來對方是誰。
那個每天給他送來禮,玩偶、鮮花、寶石毫不吝嗇的有錢人。
懷姣還記得第一次收到禮時威廉開玩笑時的話,“必要的時候,你應該跟這位紳士見一面。”
這屬于表演行業的潛規則,一場簡單的約會可以加深和的關系,方便他為你花更多的錢。
威廉還因為對方的出手大方,特意去調查過他。
“鎮上最大的玩偶店就是他開的,據說芝加哥那邊都有他的產業,是一位非常非常富有的……老派貴族。”
言下之意是,對方是懷姣得罪不起的人。
也許是車里藏著費修,又或者馬戲團里此時人來人往,懷姣在確認對方份后,稍微松了口氣。
他沒怎麼猶豫地,稍微打開了小半邊門,只是還是沒有開燈。
“不好意思先生,我正打算睡覺了……”
從門里出的小小一張臉,眼尾微微耷拉著,懷姣裝作很困的樣子,只著半個腦袋,朝外面看過去——
雖然不打算過多糾纏,但他其實很好奇對方的長相。
那實在是一張很英俊的臉。
并且十分眼。
半垂的眼睛微微睜大,懷姣張著,小聲快速道:“我記得你!”
鎮上唯一一家櫥窗里擺著彩電視的店鋪——
“是,太好了。我以為你已經忘記我了。”
阿戈修斯看到懷姣后,臉上微怔的表很快被驚喜替代,幾乎有些急迫地,對懷姣道:“我本來想在正式一點的場合邀請你見一面,但是今晚你還是沒有上臺。”
意料之外的“人”讓懷姣放松了許多,回想起玩偶店外的第一次見面,阿戈修斯當時對他就充滿善意,看樣子是一位十分好相的好人。
“是的先生,威廉團長說我的表演火候還不夠,還需要再練習一段時間……”
“請問您今晚找我,是有什麼事嗎?”
懷姣疑問的話讓阿戈修斯頓了頓,一時有些失語,他想了想,輕咳了一聲,才直白道:“我想私下邀請你去我的店里看一看,jia。”
突如其來的邀請讓懷姣“啊”了聲,他不太明白地偏了下腦袋。
“咳,是一個比較私人的,約會請求。”
月下,戴著紳士禮帽的英俊男人,耳廓微紅地對懷姣道。
……
“咔噠”,車門被反鎖。
懷姣長舒一口氣,終于打開了燈。
在打發走一個頭腦發熱的“富豪”之后,懷姣終于有時間去理其他更重要的事。
原本藏在他被子里的費修,此刻也從車廂尾部緩慢站起了。
懷姣在今晚這一刻,終于看清了對方的臉。
眉目冷酷,一貫的冰冷且不耐煩,或許還摻雜著一點若有似無的,沉晦。
“你來找我,是想帶我走嗎?”
懷姣嗓音微抬地問出這個問題,一雙眼睛也輕微發亮地著面前男人。
他實在有些迫不及待,費修今晚來找他的目的,很顯然不是單純只為了來看看他,不管出于什麼想法,對方既然能冒這個險,大概率是想帶他離開的。
這是一個再好不過的機會,只要能離開馬戲團,懷姣就能馬上想辦法去調查小鎮兇案的事……
“懷姣。”
對副本劇過于順利的暢想,被男人略顯沉悶的聲音打斷。
懷姣似乎意識到了什麼,張了張,然后逐漸閉上。
“你不想嗎……”
黑漆漆的纖長睫緩慢往下垂,在男人視線下細微抖了下。
費修在那一刻,從未有過的,會到了呼吸暫停的覺,他不明白口突兀涌起的這一陣刺痛和憋悶,是從何而來。
他想反駁的,告訴懷姣,在剛才以前,自己確實是想要帶他走的。
只是、
他聽到了那個男人的聲音。
“可以,再幫我一個忙嗎。”
僵、難以啟齒。
費修在懷姣抬起眼,懵懂看向他的時候,目閃避,啞聲道:“我需要你暫時留在這里,然后,幫我接近一個人。”
那個人指的是誰,懷姣只稍微想一下就猜到了。
“阿戈修斯?”
費修點了下頭。
或許是因為習慣利用了,這件趁手的工,從來不需要他的過多表示。
所以連解釋都沒有,費修朝懷姣走近了一步,用古怪又略顯違和的僵表,出手,作放緩地輕抬起他的臉:“你幫我去接近他。”
是命令口吻。
而循環利用的準則,是打一必須再給一個甜棗。
費修以前不屑于去做這種事,利用就是利用,本不需要考慮一個工的心。
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此刻站在他面前的懷姣,給他的覺,有些太過可憐了……
眼睛潤,茫然看著自己。
他著懷姣的臉頰,指腹著他潤的角,心臟在加速跳和焦躁煩悶的同時,說出的話卻是完全不控制的——
“我會滿足你的一個愿。”
他希的,擁抱,牽手,等等……
“你想要的都可以。”
哪怕是和他在一起。
費修呼吸稍快,忍不住佝下頭湊近懷姣道。
“可以嗎,懷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