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霧不堪重負,曲起上,像一張丟失箭矢無發力的弓,手掌胡抹臉,在秋天的冷風裡悲愴大哭。
爺爺走後,心灰意冷的李霧搬去了姑姑家。
他一早就預見這個自私自利的人會如何厭惡他,可他不想辜負嚴村長的好意。
哪怕這種對待愈演愈烈,可只要還能學習,還有所求,他就能忍氣吞聲堅持下去。
一天傍晚,他在田間澆菜,姑姑嚼著蘋果,手叉腰,輕描淡寫:“我跟你姑父通了電話,讓他在鵬城給你找了份活,你學就別上了,沒意思還浪費錢,我們這有幾個靠上學有大出息的小孩?反正我活到現在是沒見到一個。”
李霧驚:“為什麼不讓我上學?”
姑姑說:“什麼為什麼,你自己好意思?每天在我家白吃白喝?”
李霧撂了桶,水汩汩湧出,滲了鞋面,他也無知無覺,只是質問:“我沒幫你幹活嗎,我的資助金沒給你?”
姑姑拿起挑子作勢打他:“這錢就是給我伺候你這個倒霉侄子的,不是給你那閒坐一天讀課文的!沒我們你早喝西北風了!”
……
當夜,李霧輾轉反側,在理想與現實之間劇烈掙扎搖擺,後半夜好不容易睡,他做了個夢,夢裡是爺爺面對面同他說話,他用功讀書,不要放棄。老人面容枯槁,眼神卻格外堅毅。
翌日大早,李霧就去了村委辦求助,不料嚴伯伯去縣城開會,好幾天才能回來。
李霧心急如焚,像一隻走投無路的困,在村口茫然徘徊。
倏地,兩個名字於他腦中浮現,他驚怔頃,柳暗花明,忙拉住一位過路的男人,彷彿抓住一塊浮木,問他借手機。
男人瞥他幾眼,同意了。
李霧撥打那串數字,那邊接通後,聽聲音是吳先生,可他的態度卻與一年多前截然不同。
在電話裡闡明來由後,男人的和藹可親消失殆盡,只有冷若冰霜的拒絕。
他說他還在工作,並給了他一個新的聯繫方式,讓他求助自己早已分居的妻子。
掛斷電話後,李霧心沉至谷底,跟手機主人好說歹說,對方終於同意再給他兩分鐘。
李霧深吸一口氣,重振神,忙不迭撥打這通新號碼。
對方接得出乎意料快,但態度異常暴躁,尖銳的聲幾乎一瞬在耳邊炸開:“不是跟你說不用來了嗎——”
李霧嚇了一跳,一時半刻不敢吱聲。
他下頜繃了一秒,結微,小心翼翼:“請問是岑矜岑士嗎?”
人聲調一下平息了,散漫了:“對,你哪位。”
“我……”李霧張了張口,卻沒有持續發出聲音。刻,他不再猶疑怯怕,將垂於側的手攥拳,鏗鏘有力道出姓名:“我是李霧。”
人生在世,怎能就此屈從與茍活。
那一天起,縱使形單影只煢煢孑立,前路坎坷荊棘滿途,他,李霧,誓將自己的命運牢握手心,永不言棄,所向披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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