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識到自己對傅聿城的緒，姜予安都覺得有些愧。

照顧自己四年的人，哪怕只是一個普通朋友，也應該是對著人心懷激的。

可如今……竟然對著恩人生出厭惡。

僅僅因為被欺瞞麼？

姜予安不知曉。

但這種緒在深想用腦時越發濃烈，甚至生出一種想拿刀子捅他心臟的沖。

好在還是有些理智的。

姜予安端坐石凳上，夜風吹拂讓旗袍的擺晃，昏黃的燈下看著就像是越時間的貴家千金。

視線在對面的凳子掃過，傅聿城心神會意在對面坐下。

姑娘表嚴肅，他眼底的笑容也稍稍收斂。

兩人心中都很清楚，當初在海市不歡而散沒有說出口的話，終究是要在這里好好談一談。

而看姑娘的表，傅聿城心中已經猜到結果大概是不如他心意的。

但他不介意，聽說說。

姜予安自己也沒想過和傅聿城說開會是在這樣的場所。

還以為自己會在海市把自己關在房間里待一天，在自己好好理清楚所有的思緒之后再正式把傅聿城約出來聊一聊的。

畢竟承蒙他關照多年，總歸是不能和男朋友談一樣，說散就一刀兩斷的。

更何況，即便是男朋友，一旦牽扯久了，也不可能說完就可以斷干凈的。

姜予安斟酌了一下語言，下心中那厭煩，溫聲說：“傅聿城，原本這些話我是打算回海市再和你說的。但這會兒時機合適，我想說開了也行。”

傅聿城沒說話，抬眸靜靜地看著，英俊面龐上的笑意都沒有什麼變化，只是著的黑眸深意多了幾分。

姜予安沒對著他的視線，按照心中心意緩緩開口。

“這些年承蒙你的照顧，讓我沒有任何煩憂地過了一段很舒適的生活，我很激。如今我也找到我的家人，這四年的照顧，如果你愿意的話，可以提出你的要求，我會盡我的能力補償于你，我想我家人也同樣愿意于你好，也希未來我們還能是很好的朋友。至于先前在海市你同我說的，恐怕我做不到。”

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就是不喜歡。

還是無法將就自己，和一個想想就覺得未來不暢快的人過一輩子。

婚姻或許可以沒有和喜歡，但至不能相看兩厭。

單方面也不行。

把責任都攬到自己上，“我知道這樣說對你很不公平，這些年都是你在付出，事無巨細地照顧我，我除了給你惹麻煩好像從來都沒有幫到你什麼，有時候我自己都覺得你養著我跟養了一個祖宗一樣。可是傅聿城，很抱歉……有些話我只能對你說一次。”

一旦錯過，便再生不出相同的心思。

回應的話說完，姜予安心頭的石頭也放下一半。

這才抬眸朝傅聿城看過去，與那雙黑漆漆的目相撞。

傅聿城依舊保持溫笑。

仿佛那些剜心的話不曾聽到一般。

察覺到姑娘的目朝自己看過來，他也只是扯了扯笑容，好讓自己看起來沒有如心中一般，掀起波、濤。

怕嚇到。

“所以安安的意思是，希以后你我只是普通朋友，是麼？”

傅聿城一字一句溢出詢問，語氣溫和得仿佛在詢問小朋友。

偏偏越是這樣，越讓人心里沒有底。

到底是與他相四年，知道他的脾氣，也知道傅聿城此刻并不如面上那般高興。

哪怕掛著笑。

抿了抿，猶豫了一下，說：“如果你不想，覺得看到我就煩的話，可以說一個合適的數字，我以后保證不會再煩你……”

話音未落，被面前傳出來的一聲輕笑打斷。

“安安，你似乎一點都不了解我。”

傅聿城長臂擱在石桌上，如玉的長指在桌案上輕輕叩著。

他說著這話，心里補充了一句——不了解他是應該的，他偽裝了那麼久，自然是不了解的。

在姑娘心里，恐怕他就是一個好說話的人，除卻在生意場上，對邊人都很仁慈。

真是錯了。

他對邊人，也未必仁慈。

何況，一番話里本就是百出，說出來恐怕連自己都不信服。

傅聿城從石凳子上起，高大的影帶著欺，擋住了姜予安面前大半線。

“安安，且不說兩個相互喜歡的人當不普通朋友，就單單是你后面的話，就讓人覺得很可笑。”

花圃中一朵月季的花瓣垂落下來，被風卷到亭子里面的石桌上，就落在傅聿城的手邊。

漂亮的骨節捻起那枚花瓣，被他折出鮮艷的花。

他笑著，視線落在姑娘臉上，語氣帶著忖的困，“安安怎麼會覺得，我在厭惡你呢？”

要他拿了錢之后再也不見，是哪里來的自信，覺得他會接這樣一個愚蠢的方案。

錢，他缺麼？

費盡千辛萬苦才弄到邊的人，拿錢換出去，把他當什麼了？

他看起來像個好人？

回頭想想，也怪他把記憶空白的姑娘養得過于單純。

如果是從前，可不會說出這樣天真的話。

姜予安自然是知道自己有些天真。

只是在賭。

賭傅聿城對自己和ellen是同樣的，心中還存著些許相互陪伴的。

可忘記了，男人和人怎麼會一樣呢？

能好聚好散再好不過。

普通朋友算是客套話，只不過心中還存著一些期冀，如果能夠釋然，誰說他們不能如家人一般繼續陪伴著呢。

可惜現實到底擊碎的幻夢。

傅聿城后面說出來的話也仿佛一只拳頭般攥了的心臟。

他依舊笑著，只那眼底的緒全然消失不見，只剩攝魂的心寒。

“安安，生出厭惡緒的人不是我，應該是你自己吧。你對我，很厭煩了，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