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披著一件沒來得及穿好的華麗宮裝，匆匆跑進后院，一把拉住娘親正要投紙錢的手，急道，“快走，陳嬤嬤來了……”

這荒蕪破敗，不吉利的冷宮，其他人從來避之不及。

但今日既是父皇的忌日，也是的生辰。

帝要給大辦十歲生辰，此時，王皇后邊的陳嬤嬤正帶著人往冷宮來接前往太廟。

悠悠知道，一旦讓人發現娘親在祭拜先皇，娘親必定難逃一死。

急切地想要拉起娘親，可是娘親還坐在地上，抬起淚眼，笑容悲戚。

“讓我隨你父皇一起去吧。”

悠悠著急掉下眼淚，“趕走吧，有人來抓你了。”

許皇后眼中的淚暗沉，干裂蒼白的出一個苦笑，本不在乎王皇后的人正打開冷宮的門，反而抓住悠悠的手，傷心問道，“悠悠，能我一聲娘親嗎？”

背后陳嬤嬤已經打開了前院的大門，見悠悠不在房間，正逐間打開那些破舊的房門尋找，惡聲罵著，“一大早的，小賤人跑哪兒去了？出來！”

悠悠心急如焚，知道娘親沉浸在思念父皇的悲痛中，本不在意正在近的危險。

才十歲，單力薄，力從地上拖拽起娘親，將娘親從側門推出去。

娘親還不甘心地在門外敲門，“悠悠，娘親想聽你一聲娘親……”

前院，陳嬤嬤正罵罵咧咧地朝這里走過來。

悠悠哭著從門里喊道，“別說了，快走吧！”

可是娘親還在力拍門，眼看陳嬤嬤要進后院，悠悠心急如焚，害怕被陳嬤嬤看見娘親，故意咬著牙，惡聲朝門里喊，“住口！悠悠也是你的嗎？趕滾！”

門外的許皇后立即安靜了。

悠悠從門里看見娘親驚愕地僵著子，淚水無聲地滾落面頰。

心痛轉，陳嬤嬤正趾高氣揚地沖下臺階，“你在那里干什麼？”

指著地上那堆還在熊熊燃燒著的紙錢，狠一笑，甩手一個掌把悠悠打倒在地。

“賤人，說，這是怎麼回事？”

悠悠倔強地抹掉角的跡，語氣平常如故，“是我。”

“你？”

陳嬤嬤那雙三角眼閃著疑狡猾的芒，仰頭哈哈大笑。

“長公主又想忽悠奴婢，先皇忌日，長公主每年都會在太廟，在萬民敬仰中祭拜先皇。奴婢正是來接長公主的，長公主卻為何要在此祭拜？”

上前提起悠悠的領，“小賤人，快說，是不是你那個卑賤的母親來過？”

悠悠口中和著，狠狠啐道，“不許罵我母后！你才是賤人，你才是卑賤的……”

“啪！”

一個耳立即打得悠悠摔在地上爬不起來，眼冒金星，蒼白的小臉上浮起通紅的手掌印。

“母后？哈哈！你是高貴的長公主，你只有一個母后，就是王皇后！你敢稱許天心那個謀逆罪婦為母后，我看你今天是想死！”

陳嬤嬤瞪著猙獰雙目，抓起悠悠的頭發，揚手要再打，悠悠下意識的閉上雙眼，弱小的子倔強地僵直著。

呵，這些年在這宮中過的是什麼日子，挨幾個掌算得了什麼？

那個養母王皇后在人前表演對如親兒一樣，背后，卻讓這些下人死盯著，如果敢表現出一對生母的依，這些下人可以仗著規矩名正言順地教訓。

“慢著！”門口傳來一聲喝，一道絢麗俏的影正走進來，是漣漪。

稚明麗的小臉，卻挑起與年齡不符的狠厲冷笑。

“陳嬤嬤，本宮問你，今日是什麼日子？”

陳嬤嬤一見是萬千寵的嫡公主來了，嚇得連忙放開悠悠，上前匆匆行禮。

“漣漪公主怎麼來這種地方……”

“我問你今天是什麼日子！”漣漪厲聲喝問。

陳嬤嬤一驚，心下明白了大半，膝頭一跪倒在腳下，“漣漪公主饒命，今日是長公主生辰，奴婢萬不該在這個時候，打耳。”

回頭看，悠悠臉上那道紅通通的掌印，陳嬤嬤剛才的狠辣勁兒一下子泄了氣。

“哼，你看看把我姐姐打得，這麼漂亮的臉蛋兒，一會兒姐姐可是要面見百的。這麼大個掌印，你如何在眾大臣面前解釋？嗯？”

手指頂著陳嬤嬤的腦門，“沒用的東西！要是讓人看出端倪，說我母后待先帝孤，我母后定把你先拉去以極刑！”

陳嬤嬤嚇得滿臉冷汗，連連點頭，跌坐在地。

漣漪手拂了拂華麗的宮裝廣袖，優雅地踱步到悠悠面前。

“姐姐啊，你看，要不是妹妹來得及時，你這漂亮的小臉蛋兒又要再添多幾個掌印了。你還不快謝我？”

看著地上，頭發凌狼狽，目難掩恨意，卻忍著，咬破了也不出聲的悠悠，漣漪掩譏笑。

“姐姐一會兒在眾大臣面前，可要好好表演長公主的派頭哦，千萬不能為皇家丟臉。否則……”

目看向地上那堆已經熄滅的紙錢，只剩微弱的火一閃而過。

風吹起輕煙紙錢屑，如漆黑的碎蝶翅膀，撲騰幾下落得滿地悲涼。

漣漪染著鮮紅豆蔻的小手，輕輕拍了兩下悠悠蒼白的臉蛋，鄙薄笑道，“姐姐可要演好長公主的角，別忘了這長公主封號，可是妹妹讓給你的！你要是演不好，我母后會讓你，跟你那個罪婦生母一塊兒，下去間與你父皇團聚！”

冷冷地甩袖，“陳嬤嬤，還不快扶我姐姐起來，打扮得干凈點兒！”

嫌棄地掩著鼻子，轉走了。

悠悠被陳嬤嬤拎到前院房間，一頓打扮，立刻變了樣。

繁冗沉重的黃金碧玉釵滿頭，得幾乎不過氣。

華麗的宮裝穿了一層又一層，臉上致的妝容，遮掩了浮腫的掌印。

就像一雕玉琢的神仙娃娃，麗但沒有一生氣。又像一朵高山寒嶺上晶瑩剔的雪蓮花，心還有一向往朝。

太監們抬著前往太廟，一路被好奇的萬民爭相瞻仰。

走上高高的臺階，和百一起為父皇祭奠。

回轉時，從高高的臺階上向下，在尋找小九，果然，看見小太監小九在人群里。

悠悠朝他微笑，可是小九往日那雙忽閃有的眼睛里，此刻只有霾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