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晏安登基後,宗政瓔的及笄禮也隨之而至。
生母早亡,生父北齊皇帝早在當年被大燕軍隊找到時不堪被俘跳崖墜亡。
為梳頭並主持及笄禮的事,便落到了鬱霓裳頭上。
其實就算江喻白不來請,鬱霓裳也有這個打算。
喜歡宗政瓔,覺得這姑娘年紀雖小,心思卻通,行事也沉穩,恰恰能住那徒弟骨子裏潛藏著的瘋批因子。
何況苒苒說過,這倆人上輩子便有過一段糾纏,鬱霓裳自然沒有阻止之理。
辦及笄禮的地點,就在舒宅。
邀請的客人不多,也就一個宗政姝和一個剛被封為永樂長公主的蕭靈兒。
齊崢恰巧在這天前來拜訪宋弘,到宗政瓔的及笄禮,被留下來吃飯。
當年被宋弘一番話點醒後,齊崢對自己考取功名仕途的信念便再也沒有搖過。
鄉試一舉奪魁,小小年紀才十來歲就連中三元問鼎那一屆的榜首,了名震京都的年天才。
裕和帝很欣賞他,前不久剛登基的晉安帝更是聽取了他的意見,打算陸續推進朝堂上設立的新政。
宋弘著當年他們夫妻半路救下的小孩,如今了大燕朝堂的新貴,麵上不覺顯出幾分欣。
齊崢對他很是激,特地送上了厚禮。
“若沒有先生當年的提點,便不會有學生的今日,這些是學生的一點心意,還先生不吝收下。”
齊崢的大伯家條件還不錯,這些禮品,是齊崢的意思,也是齊崢他大伯的意思。
宋弘不肯收,搖頭輕笑:“提點談不上,那都是你自己悟高。”
齊崢見狀,麵上有些小失落,二人你來我往地推搡了一番。
最終,宋弘拗不過倔強的齊崢,隻得收下了他送來的禮品。
——
而另一頭,宗政姝和蕭靈兒在宋青苒的帶領下去往後院。
姑娘家及笄不比大婚,外男不在場,包括江喻白梁睿幾人,都隻能在前院等著。
蕭靈兒帶了婢來,就跟在後麵,手中捧著一個雕花紅漆的致匣子。
匣子裏,是特地讓宮中銀作局打造的一套金白玉頭麵,很襯宗政瓔的氣質。
宗政姝看了看蕭靈兒的匣子,又看了看自己捧著的木盒,雙手不由得了,腳步都放慢了許多。
曾幾何時,也是公主,憑著父皇對皇兄的重視,多名貴件,隻要開口都有。
隻是如今,北齊滅國,薛家也敗落了。
寄人籬下,住在外祖母府上。
隨著年歲增長,舅母們對越來越有微詞。
掌家的大舅母之前好幾次提出給找人家,說先定下來,等到二十就差不多可以出嫁了。
其實找的都是些年紀大到能給當爹,但出得起高額彩禮的富商。
過去了,也不是當正妻的,而是妾室填房,給人當後娘。
宗政姝委婉地表示了自己不願意,大舅母便在私底下克扣了的份例。
今日給宗政瓔買及笄禮的錢,攢了好久。
可一看到蕭靈兒的,頓時襯得手上的黯淡無。
拿不出手的自卑油然而生。
有生之年,從未如此窘迫過。
宋青苒察覺到,回過頭來看,“怎麽了?”
宗政姝微抿著,“我今日帶來的禮,九妹妹可能不太喜歡,我、我想回去換換。”
宋青苒心思敏銳,隻一眼就看出來,宗政姝是在自卑。
大概是因為見到了蕭靈兒那昂貴張揚的匣子。
笑了笑,宋青苒道:“禮看的是心意,而非貴賤,你們姐妹那麽多年沒見麵,你能來參加瓔瓔的及笄禮,就已經很高興了。”
這話說的,讓宗政姝越發無地自容。
宋青苒上前來,雙手接過的木盒,“聽說你這些年讀了很多書,為的就是等一個機會,吶,現在機會來了。”
說著用眼神指了指蕭靈兒。
“咱們這位長公主的兄長,當今聖上,已經在考慮朝堂設立的事了,到時候考核流程一旦完善,你便能為第一批考生。”
“未來的大人,參加個及笄禮可不興這麽猶猶豫豫的。”
聽到這一句,原本神黯然的宗政姝頓時雙眼放。
“真的嗎?”
當年沒有跟著宗政瓔離開盛京,就是不想再被人拿住命運。
想趁著新王朝的崛起,為自己謀一點生存空間,所以拚了命的讀書提升自己。
可惜,現實往往事與願違,把這件事想的太簡單了。
新王朝,哪裏有一個前朝公主的立足之地。
隻能被困於後宅,在舅舅舅母們的臉下討生活。
大舅母前兩日又給相中了一個做綢緞生意的年邁商人,若是再推拒,隻怕就要被強行送過去了。
宋青苒確捕捉到了宗政姝眼裏的芒,挑了挑眉,“當然是真的,這種事,我還敢拿來騙人不?”
“那、那我也可以嗎?”
宗政姝還是有些不敢確信,自己一個前朝公主,竟然能參加新朝的考試。
蕭靈兒“唔”了一聲,打量著,“除非你想謀朝篡位複興北齊,否則,我皇兄還是很開明的。”
“沒有沒有,我絕對沒有謀逆之心。”宗政姝的語氣裏,逐漸充滿了鬥誌。
先前因為送禮而生出來的自卑,頃刻間消散於無形,驕落在眉眼。
幾人到的時候,宗政瓔已經換上了及笄穿的采,在庭院中的團上跪著,等鬱霓裳為行三加禮。
不用跪謝父母養育之恩,因此讚禮和加笄,都是鬱霓裳自己一個人來。
三加禮要用的發簪和服,都已經在旁邊的方桌上擺放好。
鬱霓裳念完及笄詞,從鋪了錦綢的托盤取出發簪。
宗政瓔看到那烏木發簪,稍稍詫異了一下。
因為上麵,嵌著一顆紅豆。
鬱霓裳解釋道:“這發簪可不是我隨便弄來的,是喻白那小子親手做的,他說前些日子躲雨時曾親眼看到一棵樹遭了雷擊而完好無損,隻是表麵變黑。”
“於是事後砍了樹,特地做這支簪子,要在你及笄禮這天送你。”
一旁被天降狗糧砸了一臉的宋青苒:“……”
雷擊木知道,有辟邪招福的作用。
用雷擊木做發簪無可厚非。
但那位瘋批二師兄明顯不是這個意思,他要的,是天打雷劈都不散的寓意吧?
還故意嵌一顆紅豆上去。
好家夥,的命也是命啊,這恩秀的,簡直不顧旁人死活。
蕭靈兒空看了眼宋青苒。
多年的閨,一眼就看出來對方在想什麽。
蕭靈兒湊過去,笑嘻嘻道:“苒寶,你也有今天,終於會到我當年看萬盞燈的心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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