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崇山沒工夫跟趙惠蘭敘舊,更沒工夫同胡攪蠻纏。
他一雙眼睛滿是涼薄,看趙惠蘭的眼神,不像是在看同自己相濡以沫的發妻。
更像是在看一條狗,一隻低賤的螻蟻。
他俯視著趙惠蘭,“你在這裏也正好,省得我再多走一趟。”
“趙惠蘭,把天香樓出來,我給了你這麽久的時間,我的耐心已經告罄了。”
若識趣一點,將天香樓出來。
他還能饒不死,還能將解藥給。
他當初對於莊雲衍日日給趙惠蘭送藥這件事,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不過是因為藥材裏麵的一味藥,早就被換了。
莊雲衍送過去的,哪裏是什麽補子的東西,那可都是毒啊。
他一口一口給他母親喂下去的都是毒。
他每喂一口,趙惠蘭便活的一天。
趙惠蘭哈哈大笑。
笑的眼淚都出來了,笑的麵目猙獰,“莊崇山,你還心心念念就天香樓呢?”
“我告訴你,你做夢!”
十分得意,冷眼看著臉越來越黑的莊崇山。
他的臉越難看,心底就越暢快。
趙惠蘭大笑著,毫不客氣地莊崇山的肺管子,“不怕告訴你,這天香樓我已經出給別人了,那個人還是你得罪不起的。”
“那是白聖手,就連那活閻王楚王都得給三分薄麵,如今我將天香樓給了,你若有本事就隻管問去要啊!”
“賤人!”莊崇山惱怒,一掌將趙惠蘭扇翻在地。
他指著的鼻子,像是要將這世間最刻薄的語言化一把刀,狠狠紮在心口,“一輩子都事不足,敗事有餘的賤人!”
“你是不是瘋了!”
他罵完趙惠蘭,又一掌扇在了莊玉瑤臉上,“這一切都是因為你這個災星!”
他不是傻子。
哪裏會不知道,這些日子,那白聖手隔三岔五就會來他們府上。
那白聖手來這裏來做什麽?當然是來給莊玉瑤的臉的。
隻是莊崇山太自信了。
隻因那白聖手,先前是打著替楚王殿下治病的由頭進的京。
而之前,莊雲衍又幾次出門去請過白聖手。
他以為莊玉瑤毀容這件事被莊婧溪知道了。
而莊婧溪,念著那一丁點的養育之恩,開口同楚王江寒鈺說了什麽。
才使得那白聖手願意賣江寒鈺一個麵子,所以才願意進府替莊玉瑤診治。
沒錯,莊崇山就是這麽普通且自信。
還以為莊婧溪還像以前一樣稀罕他們莊府,還以為先前種種行為,不過是因為在賭氣。
然而現在他卻知道了。
那白聖手願意給莊玉瑤治病,本就是看上了趙惠蘭後麵的天香樓!
一個人是得手眼通天到什麽程度。
才能知曉他們莊家一直捂著不願意外傳的辛!
那白聖手固然是不能得罪,也是他們莊府得罪不起的。
他甚至恨都不敢恨這個人。
而他理所當然就將所有的怨恨,不甘心都發泄在了趙惠蘭和莊玉瑤上。
他對莊玉瑤又打又罵,對趙惠蘭拳打腳踢。
他此刻全然忘了自己太常寺卿的份,隻用最原始的方式發泄著心中的怒氣不甘。
而秋夫人秋氏,不過隻是象征地攔了他一下。
然後就在一邊作壁上觀,靜靜的欣賞著這一出好戲,甚至連一句阻攔的話都沒有再說了。
這個時候,莊崇山生氣的很。
若非得死命著攔著他,那就是傻。
不過看著點,讓莊崇山別弄出人命就是了,何況這裏還有一個莊雲衍呢。
莊雲衍又不是死人,不可能看著自己的母親和妹妹被打死。
他衝上去,死死的抱住了莊崇山的。
他整個人還是有些虛弱的,但他卻用力用的死死的,愣是沒有鬆手。
他抬起頭,聲音嘶啞地道:“父親,咱們這個家已經這樣子了,難道你真要看著原本好好的一個家變得家破人亡才甘心嗎!”
“父親,如今大哥和四弟都不知道去了哪裏,五妹妹和離了,阿婧永遠也不會再回來,難道你還要看著母親和瑤瑤死嗎!”
他聲嘶力竭,看起來十分難。
莊崇山一甩袖子,冷聲道:“這兩個賤人本就死不足惜!”
莊雲衍閉了閉眼,十分心寒。
這一刻他終於明白,為什麽莊婧溪始終不願意再踏進莊府一步。
這樣一個滿是利益算計,毫無半點溫的家,有什麽值得回來的!
“就算你再怎麽恨,娘的天香樓都已經出去了!它不可能再回來了,你就是打死我們,天香樓也永遠落不到你手裏了!”
莊玉瑤捂著臉,狠狠瞪著莊崇山。
“父親,事的確如瑤瑤所說,再如何憤恨,天香樓也無法回來了。”
一到冷靜的近乎沒有人味的聲音了進來。
眾人紛紛轉頭。
就瞧見這說話的人不是別人,正是莊二公子莊謹之。
莊謹之穿著圓領廣袖長襖,袖口是水墨染的青竹葉,他衫上還沾著外頭的白雪。
見到莊謹之,莊崇山的心倒是好了些。
畢竟自己的這個兒子,同其他毫無用的兒子不一樣,他還是喜歡莊謹之的。
莊謹之聰明,會審時度勢,不像其他的兒子隻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
連基本的看人眼都不會。
莊謹之道:“父親,瑤瑤的臉好不容易好全,你就別再打的臉了,萬一傷著,可就不好了。”
畢竟天香樓已經出去了。
就是趙惠蘭為了治莊玉瑤的臉才會如此。
從前莊謹之還不到趙惠蘭的偏心。
畢竟莊玉瑤是家中最小的妹妹,若說他們寵著點讓著點也無妨。
何況他們作為男子,跟莊玉瑤一個姑娘家爭爹娘的寵,那像什麽樣子?
而眼下,莊謹之才深深切切的到,趙惠蘭這顆心偏的究竟有多狠。
趙惠蘭作為母親,明知道天香樓若是到他手裏,於他的前程大有好。
可是對方寧願為了毀了容的莊玉瑤,將天香樓拱手讓給別人。
也不願意把天香樓到他手裏。
莊謹之冷笑,看趙惠蘭的目也毫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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