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孫鶴軒卻在岸上冷冷地注視著。
這個幫趕走趙惠蘭和莊玉瑤的人,最後非但沒有救,反而是讓他邊的下人沉湖底抓著的腳,把往深淵裏拖拽。
莊妙菱想要問為什麽。
可是還沒有得到答案,這場噩夢就醒了。
也不知是醒得快,還是醒得慢。
碧珠伺候完莊妙菱穿好裳,替對方倒了一杯熱騰騰的茶,“夢都是反的,夫人別怕,先喝杯茶驚罷。”
夢都是反的嗎?
莊妙菱垂眸,手將茶接過來,淺淺地啜飲了一小口,便將其放下了。
看了一眼空的床邊,又看了一眼外頭寂靜黑沉的夜,“三爺呢?”
碧珠扶著坐下,道:“三爺近日裏來似乎很忙,一連幾日都與二爺在書房商議事,他從前也是這樣,夫人不必憂心的。”
倒是不擔心自家夫人失寵。
畢竟很多時候孫鶴軒雖然人沒有來,但送到莊妙菱這裏的禮可不。
倘若孫鶴軒真的對莊妙菱有什麽不滿,又怎麽會讓下人日裏都送禮過來?
那些補品珠寶,可都是如流水般送進了三夫人的院子。
這定然不是對三夫人無意。
不過是近日裏實在是忙得不開罷了。
莊妙菱低下頭,看著自己新染好的指甲,整個人始終被寒冷包圍。
道:“屋子裏的炭點的有些了,們再加一點吧,我總是覺著冷。”
碧珠雖覺得這屋子裏暖烘烘的,不明白莊妙菱為何會覺得冷,卻還是照做了。
一時間很快就有下人將銀碳加碳盆裏,整個屋子都像是被小火炙烤著。
可莊妙菱卻還是覺得,自己的手似一塊冰。
有心想要丫鬟們再加些炭,可一轉眼卻瞧見碧珠的臉都被如火烤的有些紅。
莊妙菱到底是歇了這份心。
皺著眉頭問,“現在是什麽時辰了?”
碧珠笑著道:“卯時了,等再過不久便可以去夫人那邊請安了。”
莊妙菱沒說話,心中卻知道,今夜又是一個人度過的。
自親以來,很和孫鶴軒親近。
很多時候都是一個人守著空的屋子。
疑心是孫鶴軒對不滿,有一次便試探地問了一句對方是否要納妾。
可一向溫潤如玉的孫鶴軒,卻是驟然變了臉,像是非常抗拒似的,直截了當的拒絕了納妾這回事。
後來跟自己家婆母提過這件事。
按理說娶妻娶賢,願意主為夫君張羅納妾,婆母應當是很高興才對。
可孫夫人對此的反應卻是淡淡的,隻說要莫要心這些,早些為夫君開枝散葉才是正經。
可能是說完怕多心,當時孫夫人還打趣了一句。
當時對方是如何說的,還記得。
——阿菱這孩子也是實心眼,眼下你自己都沒子嗣,就張羅著幫你夫君納妾。萬一那進來一個不安分的,比你先有了子嗣,到時候騎到你頭上可怎麽好?
——鶴軒這孩子喜歡你,便是他不說,我們這些做長輩的心中也看著呢。你這邊眼地替他張羅著納妾,回頭寒了他的心倒是不好了。
莊妙菱覺得這話其實不靠譜的。
孫鶴軒喜歡?
至自己沒覺出來。
雖說孫鶴軒一直有讓人往的院子裏送東西,可和他之間,卻像是隔了一層看不見的雲霧。
譬如一直到現在,孫鶴軒都未曾主牽過的手。
有時候主去牽他,他雖未甩開,莊妙菱卻還是能察覺到他微妙的抗拒。
甚至……甚至他在床笫之間,也像是例行公事一般。
有時候醒過來,瞧見自己和孫鶴軒之間,都像是隔了一條河。
莊妙菱潛意識地便覺得孫鶴軒是對自己不滿。
可卻不知道這是哪裏出了差錯。
若說占了他心上人的位置,那也不可能。
畢竟之前從未聽聞孫鶴軒從哪家姑娘走的近。
何況這是孫家主提的親,也是孫鶴軒主說出要對負責之類的話。
莊妙菱不太明白問題究竟出在了哪裏。
故而想努力都沒個方向。
莊妙菱歎了一口氣,又想起自己做的那個噩夢。
在這個夢裏,不論是趙惠蘭還是莊玉瑤,甚至是孫鶴軒,都怪怪的。
“夫人在想什麽呢?奴婢喚了您好幾聲,您都沒聽見。”
碧珠的聲音將莊妙菱從渙散的思緒中拉回神。
莊妙菱擺擺手,笑了一下,“無事,就是還在想剛才做的那個噩夢,你想說什麽來著?”
作為丫鬟,碧珠不太敢以下犯上去問莊妙菱究竟做了什麽噩夢。
畢竟對方顯然是沒有要告訴的打算。
自然也不會非要上趕著問,究竟是什麽可怕的夢境能讓莊妙菱這般耿耿於懷。
道:“無事,就是奴婢該伺候夫人梳洗了。”
伺候著莊妙菱漱了口,又用帕子淨了臉洗了手。
莊妙菱坐在鏡子前,任由碧珠替梳頭。
碧珠從首飾匣子裏拿出一鈴蘭發簪,“奴婢瞧這支簪子好看的,夫人要戴嗎?”
莊妙菱顯然有些心不在焉,略擺了下手,道:“你看著來就是了。”
碧珠便將這支鈴蘭發簪替戴上了,還笑著誇讚道:“夫人天生麗質,戴什麽簪子都好看。”
饒是莊妙菱再如何心不在焉,也被這句話逗笑了,隻道:“我哪裏稱得上什麽天生麗質啊,你若是見過真正的人,便不會這樣說了。”
當初趙惠蘭刻意將丟去酈,除了是懲罰之外,便是有意限製的眼界。
如趙惠蘭所願,莊妙菱所見所聞並不多。
完全無法同邵京城的這些貴相比。
不過閑時看的書多倒,倒是將氣質給養出來了。
弱柳扶風,自帶一書卷氣,這話莊妙菱聽別人說過很多次。
不過,唯一見得多的,就是人。
從前莊婧溪便是豔冠群芳的存在,而陸綰綰和趙芊芊,又各有各的。
陸綰綰憨天真,趙芊芊雖跋扈,可貌卻是沒得說。
眼下碧珠說天生麗質,隻怕那些真正天生麗質的人聽了,都會對此嗤之以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