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婧溪淡淡地看了趙惠蘭一眼，眼神譏誚，角帶著幾分嘲弄，“莊夫人這是把我當外麵的行腳大夫了？”

趙惠蘭麵猛地僵住。

這才想起來，這位白聖手一向姿態極高，不是什麽人都願意醫治的。

求對方給瑤瑤治臉，都是搭上了一個天香樓。

趙惠蘭僵著角，指甲被掐的發白，訕訕地道：“是我唐突了，倒忘了您的規矩。”

這麽說，又仿佛對方那句話辱到了秋屏似的，當即就朝秋氏投去了要笑不笑的目，“秋妹妹，抱歉了，既如此，那便讓老爺再給你尋一個大夫吧。”

秋氏倒也無甚反應，仍舊是平靜從容地點了點頭，“有勞姐姐掛心。”

趙惠蘭自以為這樣能辱到，殊不知其實是不將這些放在眼裏的。

秋萍目落在趙惠蘭上，似是想起了什麽，角慢慢彎起，道：“這個時候，老爺應當快回來了，興許會過來瞧瞧六姑娘，姐姐要不要準備準備？”

準備什麽呢？

當然是準備好，乖乖的滾回柴房，滾回趙惠蘭該呆的地方。

莫要杵在這礙人眼。

趙惠蘭麵上褪盡，猝然盯著秋屏。

卻見對方看的目中帶著一憐憫，仿佛是可憐一樣，所以才說出這樣的話，免得被莊崇山責打。

莊婧溪欣賞著這一出戲，覺得真是有趣。

從前都是趙惠蘭拿別人。

如今也有人一句話便將趙惠蘭堵的麵慘白。

這還真是風水流轉。

莊婧溪覺得有趣，不過卻沒打算繼續在這同們浪費時間。

將製好的藥膏放下，囑咐了一聲相關的注意事項，便整理好藥箱打算離開。

秋屏看了一眼放在桌上的藥膏，遂笑道：“這藥膏瞧著當真是有奇效的，我看六姑娘臉上的傷好了不，這多虧了您妙手回春。”

一麵說，也一麵抬腳往前走，囑咐守在外頭的丫鬟送客。

趙惠蘭見秋屏一副當家主母的做派，簡直恨不得活撕了對方。

可今時不同往日。

如今的秋屏，是莊崇山心尖尖上的人，趙惠蘭卻是半個階下囚。

趙惠蘭隻能眼睜睜地看著秋屏被眾人簇擁著離開。

莊雲衍看著，歎了口氣，上前道：“母親，咱們回去吧。”

趙惠蘭依依不舍地同莊玉瑤告別，走到半路的時候，他看了一眼莊雲衍。

又看了一眼昏沉沉的天空。

目難免有些鷙，近幾日過得實在是糟糕，這樣的日子一天都過不下去，也不想再忍了。

知道自己如今必須得想辦法自救，然而眼下除了莊婧溪以外，無人可以正大明的將從莊府接走。

便是趙家，也是靠不住的。

可以托趙家的人照顧兒，卻無法托趙家的人救。

趙惠蘭抓住了莊雲衍的胳膊，道：“阿衍，先前我讓你送的那封信，你說興許被那些狗奴才扔了，你便再幫我送一封。”

“我總得要讓阿婧知道我如今的境，心中再有怨氣，見了我如今的模樣，隻怕也會不忍心的。”

趙惠蘭顯然不知道，這副樣子早就被莊婧溪盡收眼底了。

對方不僅瞧出如今行形銷骨立狼狽至極，還瞧出中了毒，若不及時醫治，遲早命不久矣。

然而那又怎麽樣呢？

莊婧溪什麽都看出來了，卻半點也不在意。

就如同四年前趙惠蘭不在意莊婧溪的生死一樣。

如今趙惠蘭的死活，也不與莊婧溪相幹。

偏生此刻做著的兒會救的夢。

全然不知道真正的兒，早就死的的了。

莊雲衍也不曉得如何安自己母親，罷了，人總得有個盼頭才能好好活下去。

他再說一些什麽莊婧溪不可能看信的這種話，也沒意思。

莊雲衍微微頷首，“知道了，我回頭便讓人將筆墨紙硯送給母親。”

趙惠蘭低頭看著自己那雙瘦若枯木的手，已經有許多日沒往手上東西了。

以至於如今這雙手像是發皺的老樹皮一樣。

可剛才卻仔細地瞧過秋屏的手。

那雙手保養得宜，十指修長，仿佛被心雕琢過的玉。

兩相對比，實在是高下立判。

趙惠蘭真的恨，又抓著莊雲衍的袖子道：“為了避免那群狗奴才再自作主張，你在送信的時候，切記說一句，倘若這信不送到阿婧手裏，那第二日，這封信便會出現在楚王府。”

“若不想們主子出什麽事，就最好乖乖的。”

莊雲衍蹙眉，心下有了不好的預，“母親，你要做什麽？”

趙惠蘭隻擺了擺手，“這些你都不必管，你隻需要替我送信，隻需要按我說的做就。”

莊雲衍下意識的就想拒絕，但又怕此事會對莊婧溪造什麽影響，遲疑了片刻還是嗯了一聲，“我知道了。”

見他如此知識趣，趙惠蘭整個人倒是鬆快了不。

二人心中各自藏著事，一路上倒是相顧無言，分外沉默。

……

孫府。

莊妙菱從夢中驚醒，才發現冷汗將衫浸，額前的碎發也牢牢的被冷汗粘著，整個人像是剛從水裏撈出來似的。

碧珠打著簾子進來，扶著莊妙菱坐下，伺候對方穿，“三夫人怎麽了？”

觀對方臉蒼白，手心也是冰涼的，像是經曆了一場浩劫似的，不由得有些擔心，“是做噩夢了嗎？”

莊妙菱吐了口濁氣，目有些迷茫，好一會兒才道：“是做噩夢了，做了一個很不好的夢。”

夢見莊玉瑤麵目全非，一張臉布滿汙，猙獰恐怖，猶如地獄裏爬出來的惡鬼一般，抓著，將往水裏摁

在掙紮間，被莊玉瑤推了湖中。

一聲聲地喊著救命，然而站在岸邊的人，除了一張臉布滿汙的莊玉瑤，便是形銷骨立，一雙眼睛牢牢凹陷，瞧著命不久矣的趙惠蘭。

後來的夫君孫鶴軒出現，倒是讓人將莊玉瑤和趙惠蘭拖下下去。

那一瞬間，莊妙菱隻覺得自己仿佛看見了照進黑暗的曙。

朝孫鶴軒出了求助的手，希這個將邊的惡鬼趕走的人，能出手搭救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