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謹之微笑著看趙惠蘭,似乎是很有耐心。
他將目落在旁的飯菜上,“母親,吃點東西吧,你一向不得寒,飯菜若是涼了,你吃了難免會胃疼。”
趙惠蘭眼眶潤,連連點頭,聲音都有些哽咽,“好。”
莊謹之人備的菜,都十分致可口,趙惠蘭又了許久,眼下一邊吃一邊落淚。
鼻頭酸,一邊吃一邊回首自己這幾十年的荒唐歲月,隻覺得自己的一生就是個笑話。
趙惠蘭將碗筷放下,紅著眼睛看莊謹之,“阿謹,你有沒有去看過你妹妹?”
“瑤瑤那麽要強,又那麽漂亮,若是醒來以後瞧見自己被毀了容,——”
“母親。”
趙惠蘭的話還沒有說完,便被莊謹之蹙著眉頭輕聲打斷。
他聲音溫和,連笑容也是溫和的,卻著不易察覺的冷意,“母親,瑤瑤的事,回頭再說。”
“我今日過來,不是為了同母親說這些的。”
他不想提起一些沒有必要的人,不是不願意,隻是覺得沒必要。
現如今的莊玉瑤已經是一顆廢子了。
一顆沒有利用價值的棋子,哪裏還值得執棋的人去耗費心思?
莊玉瑤連最後那張漂亮的臉都沒了,難道還能有什麽翻盤的餘地嗎?
莊謹之不明白也不理解,何以趙惠蘭到了如今,還要記掛著一個已經沒有了任何用的莊玉瑤。
趙惠蘭愣愣地看著莊謹之,“阿謹,你這是什麽意思?”
微微抖著,不明白自己引以為傲的次子,為何會說出這種話,“什麽你過來不是為了和我說這些的?”
“你不知道你妹妹是什麽子嗎!平日裏最漂亮,甚至可能會因為承不了這個打擊而選擇一頭死啊!”
趙惠蘭眼眶紅,眼珠子似乎要從眼眶裏瞪出來,整個人變得十分激。
幾乎是有些歇斯底裏。
莊謹之垂下眼瞼,眸中閃過一冰冷的不耐。
莊玉瑤的死活,他其實是不在意的。
當一顆棋子不再有它的利用價值之時,是死是活,又和執棋的人有什麽關係呢?
但莊謹之是什麽人?
他心中這樣想。
卻不代表他會將真正的想法說出來。
他目落在趙惠蘭上,微笑著道:“母親何不聽我把話說完呢?我自然關心瑤瑤,隻是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這件事關乎到母親你自己的命。”莊謹之眼神很淡,說出來的話卻趙惠蘭覺得心口被冷箭刺中。
一瞬間就失了聲。
好半晌,趙惠蘭才從四麵八方灌來的寒氣中,找回了一點自己的聲響。
子微抖,隻覺得今年的冬天分外的難熬,竟然冷得四肢百骸都在疼,“什麽關乎我自己的命?你說清楚!”
難道秋屏那個賤人把害到如今這個境地還不夠。
還想著斬草除奪走的命嗎!
莊謹之邊泛著淡淡的微笑。
他手裏提著一個暖橘的燈盞,從燈盞中徐徐映照出來的,模糊了他此刻的神。
外頭的白雪紛紛落落,趙惠蘭有些看不清莊謹之的臉。
聽得莊謹之道:“其實父親的秋姨娘小產一事,也不全然是冤枉了母親,對麽?”
莊謹之就這麽微笑著,趙惠蘭頭一鯁,半晌後,才啞然一笑,“果然什麽都瞞不過你。”
的確,秋屏那個賤人小產這件事。
的確也不算是冤枉了。
否則天香樓裏帶出來的東西,也不會被查出裏麵加了杜鵑花。
的的確確就是奔著弄死秋屏的目的去的。
誰能想到差錯,竟然傷了自己的兒。
終究是技不如人,棋差一著啊!
對於趙惠蘭的坦然,莊謹之不甚在意地一笑,隻是道:“可是母親,這件事是你的手筆也好,你是了冤枉也罷,父親都不在意。”
“他已經將秋氏抬為了平妻,隻等著母親將天香樓的房契地契一,就可以讓母親你因意外故,母親,你的枕邊人,從來就不可以信任。”
莊謹之看趙惠蘭的眼神帶了幾分憐憫。
似乎是在悲歎對方竟然遇人不淑,當初竟然瞎了眼選了這麽一個人。
真是可悲又可笑啊。
趙惠蘭如遭雷擊。
腳發,子不控製地往後倒去,還是莊謹之拽了一把,趙惠蘭才免於跌倒在地。
趙惠蘭拽著莊謹之的袖子。
他裳雪白如新,似乎比外麵紛紛揚揚的大雪還要白上三分。
莊謹之裳的袖口,似乎還有淡淡的青竹香。
趙惠蘭定定地看著他,“阿謹,你方才說什麽?”
“你說你父親想要殺我?”
趙惠蘭渾發冷,隻覺得視線都有些模糊。
耳邊似乎還回著不知道多年前,莊崇山曾對說過的海誓山盟。
似乎想找到一點莊崇山對好的痕跡。
可是一閉上眼,腦海中便是兒麵目全非的臉,以及當時匍匐在莊崇山腳下時,他那滿是憎惡和冰冷的目。
的背脊骨,現在都在發疼。
眼下阿謹還說,莊崇山想要結果了的命!
天底下怎會有如此狠心薄之人!
怎麽會有如此狠心之事啊!
看著這副不敢置信的模樣,莊謹之慢慢地道:“娘,常言道匹夫無罪,懷璧其罪,何況你手上握著的不是旁的,還是一個天香樓。”
“你一天不把天香樓出去,父親就一天不願意放過你。”
“當初他能攀上周王府,得多虧了娘和趙家,我想父親自己也知道銀子有多重要。倘若有機會,他自己也是不願意手問你要銀子的。”
“如今他卻知道了母親手裏還有一個天香樓,母親以為以父親的子,會放過這麽好的機會嗎?”
趙惠蘭眼神微抖。
不敢回答。
因為很清楚,莊謹之說的這些都是真的。
莊崇山的確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趙惠蘭的反應,在莊謹之的意料之中。
他笑了一下,繼續諄諄善,“那母親應該也知道,倘若你出了天香樓,你的命也就到此為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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