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大夫哪裏得起這個大禮，然而男授不親，他又不可能真的手將趙惠蘭扶起來。

他隻能將目落在同樣目有些震驚的李嬤嬤上，“快扶你家夫人起來罷。”

畢竟趙惠蘭就算是磕破了腦袋，便是今天磕死在這裏，他也依舊救不了莊玉瑤的臉。

李嬤嬤也是才回過神，趕忙將趙惠蘭扶了起來。

從前隻有旁人跪趙惠蘭的份。

趙惠蘭這樣心高氣傲，將尊嚴看得比什麽都重要的人，何曾心甘願地跪過誰？

說句不好聽的，便是對著當今的皇後娘娘，趙惠蘭在下跪行禮問安時，隻怕還是有幾分不不願的。

然而此刻，心高氣傲了一輩子，從未甘心低下過頭顱的趙惠蘭，卻對著一個大夫將額頭都磕破了。

李嬤嬤大驚失，一邊扶著趙惠蘭，一邊用帕子包裹住自己的指尖，然後輕輕地摁著趙惠蘭的頭。

李嬤嬤也是老淚縱橫，“夫人，您可千萬要看開點，要仔細自己的子才是。”

當著陳大夫的麵，也不可能說出您份尊貴，怎麽能給一個民間大夫下跪這種話。

畢竟莊玉瑤臉上的傷還要仰賴著未陳大夫。

可惜，陳大夫這是直截了當的承認了自己醫不，也直接說了，莊玉瑤的臉他治不了。

其實倒也不是完全治不了。

能夠保住傷口不發炎潰爛，隻要平日裏不水，不食辛辣之，好好的結痂，不出另外的岔子，他是能做到的。

可是完全毫發無損，如之前那般若凝脂，半點疤痕也看不出，卻是無論如何都辦不到。

陳大夫歎了口氣，隻道：“六姑娘的傷口，在下已經理過了，隻是我才疏學淺，實在是不能做到不留疤。”

“莊夫人或許可以試試拿著帖子去宮裏請太醫，宮中的太醫醫高明，興許六姑娘臉上的傷，還有可以挽救的餘地。”

“或者——”他猶豫了一下，還是提出了一個沒用的意見，“貴府也可以試試能否找到白聖手。”

“據說鎮西侯府的嫡之前病得嚴重，便是被治好的，似乎兩年前，也有哪家的閨傷得比六姑娘還要嚴重，但經過手，也完全看不出之前的痕跡。”

“莊夫人或許可以試著尋一下這位白聖手。”

可是白聖手曆來就是神龍見首不見尾。

何況對方也不是什麽病都治的。

治和不治都是看心。

遇到窮苦人家要麽不收診金，要麽隻收些草木。

可以遇到仕宦人家，那診金卻是收得出奇的高。

大有下一層皮的架勢。

要不怎麽說，這是一個沒用的建議呢。

然而趙惠蘭又怎麽會思考這個建議有用沒用呢。

眼下隻想治好莊玉瑤的臉，便是隻有萬分之一的可能，這白聖手也要去請。

莫說是診金收得高，便是將整個莊府都搭進去，也願意。

趙惠蘭這樣想著，還要說什麽，一個著紫襖，梳著垂雲髻的丫鬟，便打著簾子快步走了進來。

後還有著一堆人為保駕護航。

這架勢，像是來興師問罪的。

這人不是別人，正是秋側夫人邊的丫鬟忍冬。

忍冬看了一眼趙惠蘭，那目裏帶著幾分掩藏的很好的仇視。

先是給趙惠蘭行了一禮。

這禮倒也行的規矩，人挑不出錯。

趙惠蘭一見到秋氏邊的人眉頭就皺了起來。

但眼下秋屏肚子裏的孩子生死不知，也不能在這個時候為難對方的丫鬟，落人話柄。

於是遂抬了一下手，示意對方起來。

又勉強帶了幾分關心，問：“不必多禮，秋妹妹怎麽樣了？肚子裏的孩子沒事吧？”

雖是這麽問，心中卻是恨不得秋氏母一兩命才好。

的丈夫莊崇山，就是為了這樣的一個狐子，將的寶貝兒害了這樣。

趙惠蘭恨不得食其，寢其皮，恨不得喝對方的，再筋剔骨。

忍冬沒回答趙惠蘭的話，而是將目落在陳大夫上，神中滿滿的都是焦急，“陳大夫，奴婢可算是找著您了。”

“您快跟我走一趟，眼下太醫還未行至府中，你快去瞧瞧側夫人。”

忍冬隻短促地說了一遍秋屏那邊的況有多危急。

醫者仁心，陳大夫也不敢耽擱，隻道：“姑娘稍等片刻，我要去隔壁屋子取我的醫藥箱。”

取了醫藥箱，隻要麵前的這個丫鬟帶路，便能立刻出發。

畢竟莊玉瑤那邊藥已經上完了。

眼下也不會再有什麽事。

忍冬也是連連點頭，麵上的焦急毫不掩飾，“那就麻煩陳大夫了。”

然後陳大夫才抬起腳，背後就響起了一道冷冽的聲音，“站住。”

陳大夫和忍冬齊齊回過頭，就瞧見說話的人不是旁人，這是莊府的主母，莊玉瑤的母親趙惠蘭。

忍冬蹙起了眉。

夫人還真是惡毒，指使的小兒去傷害側夫人肚子裏的孩子也就罷了。

眼下竟然還不允許陳大夫去給側夫人醫治！

這世上怎會有如此惡毒的人！

簡直就是個蛇蠍心腸的毒婦，死不足惜！

趙惠蘭臉沉沉的。

任何時候都能忍，但是事關莊玉瑤，卻是一時半刻都忍不了。

垂在側的手指拳，看著忍冬，冷冷地道：“秋妹妹那邊大夫那麽多，不差陳大夫一個，六姑娘這邊況危急，何況等會兒太醫就到了。”

“到時候自會有太醫為秋妹妹診治，陳大夫還要留在這裏照顧六姑娘。”

趙惠蘭越說就越覺得可笑。

的瑤瑤臉傷得這樣嚴重。

莊崇山這個始作俑者，這個做父親的，卻對瑤瑤不聞不問！

他請了那麽多大夫，卻沒有遣一個人來這邊看看瑤瑤。

他知道要請太醫，卻是為那個賤人請的，瑤瑤的死活他竟然一點都不關心！

這就罷了。

眼下莊崇山還要人將瑤瑤邊的大夫給走！

他們安的什麽心？

這些人一個個的是想害死瑤瑤嗎！

還是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