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燭搖曳，影綽綽，外頭響起簌簌的雪落聲。

許淵回到新房的時候，莊素素因為等得太久，眼睛都開始困倦，小腦袋一點一點的。

可能是因為意識到現在是自己的新婚夜，又一下子猛地睜開眼睛，表卻還是有些懵。

實在是和平日裏那個外人眼中端莊冷靜的莊大姑娘，有著極大的出。

許淵看著這一幕，沒忍住笑出了聲。

他笑聲低啞，帶著幾分磁，偏生此刻又穿著新郎的婚服，就顯得有些人了。

因為困倦，剛剛同樣也打了一下瞌睡的銀杏，此刻不敢說話。

覺得自己有一個燈籠那麽亮。

也覺得此刻自己在房中十分煞風景。

銀杏頭一次結起來，趕忙給自己找了個借口逃走，“奴婢去看看廚房的點心好了沒有。”

這房前的桌上都擺著一堆點心呢，也不知道此刻要尋什麽點心。

總之這借口著實是有些糙。

不過不影響很快逃走便是了。

屋子裏此刻就隻剩下了許淵和莊素素兩人。

紅燭被風輕輕地吹著，一搖一晃，暖黃的，照著莊素素和許淵的臉。

燈下看人，人如玉，眉眼如星。

莊素素因為剛才困了，臉頰有一些紅，但那懵懵的表還未散去。

看得許淵結微，隻想將人抱進懷裏。

他也確實是這麽做了。

莊素素被他抱在懷中，他能清晰地聞到上好聞的馨香，大約在這一刻，他是將人間所有好都攬在了懷中吧。

莊素素也不是第一次被許淵抱了。

隻是頭一次像現在這般手足無措。

也是頭一次像現在這般。

輕輕推了一下許淵，卻是沒推。

他是許淵等了多年才娶到的人，又怎麽可能會因為這輕輕一推就將鬆開呢？

許淵手輕輕著莊素素的頭發，眉尾微挑，下輕輕點著的香肩，“你現在困嗎？”

莊素素本來是困的，甚至都開始打瞌睡。

不過許淵進來了之後，就不困了。

完全沒意識到許淵這話裏的深意，搖搖頭老實地回答：“之前是有點，現在不困了。”

看著許淵，怎麽可能會覺得困？

許淵彎起，輕輕地笑了一聲。

他低啞的笑聲，如一杯陳年佳釀，泛著悠長的醉意，擾人心弦。

莊素素莫名其妙地被他的笑聲弄得指尖都使不上力氣。

耳尖都紅了。

輕咳了兩聲，從許淵懷中探出頭，與他四目相對，“你笑什麽？”

許淵眉一揚，“你說我笑什麽？”

莊素素還沒來得及回答，便覺一陣天旋地轉，轉眼間，許淵已經覆在上。

莊素素頓覺張，呼吸都急促起來。

許淵那一雙深邃的眼睛裏，此刻氤氳上了一層濃濃的笑意。

更有化不開的，直人心醉。

他挑眉，窗外月如雪，雪如畫，卻都不及他眉眼所及之人，更不及他眼中的。

許淵彎起，慢慢地道：“方才我問你困不困，你說不——”

既然不困，嗯，那新婚之夜該做的事就要做完了。

他手，慢慢解開了莊素素的喜袍，去了腰間的腰帶。

然後慢慢吻住了莊素素的。

院子外的臘梅花上覆了一層雪，風吹過來，白雪和蠟梅輕輕。

夜清寒，屋燭影微晃，像是一場悠長而染了雲霞的夢，長得仿佛能過完這一生。

月亮悄悄躲進了雲層裏。

清寒的夜晚，院子裏的臘梅花，開得卻比往些年更為人。

大約紅梅，也在為二人的新婚賀喜吧。

今夜月極好，雪也，若有人在月下看雪賞月，想來也是極好極賞心悅目的。

就是天氣太冷，大多人都是惜命的，鮮有人會這麽幹。

不過這天底下，總有那麽幾個人喜歡跟大自然的天氣對抗。

莊婧溪和江寒鈺同撐一把傘，二人並肩走在街上，傘被霜雪覆蓋，他們卻能在這寂靜的街上，聞到幽幽的梅香。

江寒鈺握著莊婧溪的手，不知道第幾次轉過頭，眉眼無奈地看著，“再不快些走，我們兩個就要變雪人了。”

他是不怕冷的。

這樣的風雪，便是再來十倍他也不怕。

但莊婧溪因為早些年不好的緣故，如今總要比旁人更怕冷一些。

雖說也穿得厚。

但大約有一種冷，就是未婚夫覺得冷。

莊婧溪隻能不知道第幾次無奈地轉過頭，同他四目相對，“我是真的不冷，你不用這麽擔心的。”

也不是傻子，又怎麽會拿自己的開玩笑？

不過今日月如雪，雪人，鼻尖還能嗅到幽幽的梅花香，這樣的景致也有些難得。

就想走得慢一些，也好同的人一道欣賞。

江寒鈺隻能將的手握得更了些，也看出來了，是想欣賞這難得的景，“好，那咱們就慢慢走吧。”

今晚的月亮真好看。

江寒鈺和莊婧溪這樣想著。

二人走著走著，便走到了一株臘梅樹旁。

莊婧溪看著那盛放的蠟梅，眼眸微。

從前未有心思欣賞這些景，亦從不喜歡什麽花兒兒，如今瞧著卻覺得其實臘梅花也好看的，是冬日裏別一格的盛景。

清新雅致，卻又濃烈地奪人眼球。

江寒鈺捕捉到的眼神，順手就幫折了一枝梅花。

他十指修長骨節分明，在月下被雪這樣一襯，顯得尤為潔白漂亮。

仿佛一柄上好的白玉。

他將一朵梅花折下來，抖幹淨上麵的雪水，然後替莊婧溪簪到了頭發上。

他目落在莊婧溪上，眼中沒有雪景，沒有月，獨獨隻有那黑發雪，紅齒白的姑娘。

月下，花向人頭上開，人卻比花更風流。

江寒鈺彎起，未曾鬆開的那隻手，將莊婧溪的手包裹得更了些。

他看著莊婧溪，然後慢慢地道，“很好看。”

都說世間有兩種景最好看。

一個是月。

一個是雪。

然而今晚月明星稀，雪將整個邵京城都覆上了一層白，卻不及兩相悅的人執手相看，眸中獨獨隻倒映著彼此。

莊婧溪挑眉，偏偏拿著那一枝蠟梅，問江寒鈺，“你是在說花好看？還是在說人？”

江寒鈺手將人往懷裏一帶，“你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