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天大亮，羅氏才從趙老夫人的院子裏出來，正忙著要去祠堂看趙芊芊。

趙芊芊邊的丫鬟，被火急火燎地來稟報，匆忙之間還撞上了羅氏。

甚至差點將羅氏撞翻在地。

羅氏邊的丫鬟采萍，忍不住罵道：“瞎了你的狗眼，沒看見夫人往這邊走嗎？這大雪天，若是夫人跌倒了，你可擔待得起？”

趙芊芊邊的丫鬟都要哭出來了。

一見到羅氏就仿佛見到了主心骨。

也不顧地上有沒有雪，一下子就跪倒在羅氏麵前，哭著道：“夫人不好了，姑娘不見了——”

“什麽！”羅氏險些暈倒，還是采萍扶住，才緩過神來。

羅氏看著趙芊芊邊的丫鬟，狠狠吸了一口冷氣，“什麽不見了？你話說清楚？好端端的，芊芊怎麽會不見了？”

小丫鬟哭得嗓子嘶啞，雪中的寒氣都沁進膝蓋骨了，也渾然未覺，“奴婢今早起來去給姑娘送飯，卻發現祠堂裏空無一人。”

“看守姑娘的侍衛也沒發現姑娘不見了，奴婢和他們找了許久，也沒找到姑娘的影。”

“直到——”

哭哭啼啼，一番話說得噎噎斷斷續續。

羅氏都要急瘋了，“知道什麽？你快說啊！別磨磨唧唧了！”

“把你知道的全都說出來，倘若耽誤了半點，仔細你的皮！”

小丫鬟哭著道：“直到奴婢進了姑娘的屋子，發現姑娘昨日穿的裳被換下來了，屋子裏之前的首飾，還有銀票銀子都沒了。”

“夫人，姑娘是被著逃走了！”

這小丫鬟也是伺候趙芊芊多年的。

趙芊芊雖然評論裏大小姐脾氣，輒也罵人。

可從未做過離家出走的事。

在酈的那四年，什麽都好好的。

回了京之後，反倒是做出了離家出走的事。

可趙芊芊離家出走之前，有誰寒了的心？

不就是趙老夫人嗎！

小丫鬟常聽趙芊芊在背後抱怨趙老夫人，久而久之自己也對趙老夫人存了幾分意見。

隻不過趙老夫人是主子，而隻是個奴婢，有意見也隻敢存在心裏，萬萬不敢表現出來。

但這個時候，作為丫鬟，也得找一個可甩鍋的人出來。

不然萬一羅氏將一切過錯都推到們這些做奴才的上，該如何？

橫豎這頭的確是趙老夫人起的。

也不差讓老人家再背個鍋。

羅氏吸著冷氣，手心快被掐出來，也猶不自知，“愣著幹什麽！快去找！一個姑娘家能藏到哪裏去？萬一出了什麽事……”

羅氏說到這裏，又狠狠打了一下自己的，“呸！芊芊他一定會平平安安的，才不會有事兒，你們快去找！”

一時間趙家二姑娘不見了的消息，幾乎在整個趙家都傳遍了。

然而趙家的人從天亮找到天黑，再從天黑找到天亮。

也沒找著趙芊芊的影。

他們哪裏能知道，現在的趙芊芊，已經踏上了去蒹州的路上。

一直找不到人，羅氏都要急瘋了。

偏偏趙老夫人還在那說風涼話，“二丫頭真是氣大得很，不過罰關一下祠堂，就鬧出這麽大的靜！”

“這躲躲藏藏也要有個度，都消失了快兩日，家裏為了找都急瘋了，還不滿意嗎？要鬧到什麽時候！”

趙老夫人心下煩躁得很。

覺得趙芊芊就是故意和擺譜。

是一點都不想找趙芊芊的。

一個丫頭而已，便是死在外頭，也不在乎。

隻有一點，那就是千萬要死得幹淨清白，不要將一些什麽風言風語傳到耳朵裏。

們趙家可丟不起這個人。

趙老夫人已然忘了，趙家的臉，早就被的前寶貝孫子趙鴻才丟得一幹二淨了。

眼下趙芊芊還未回來，羅氏又這麽一副著急上火的態度，趙老夫人自然看不慣。

故而趙老夫人刻意說了這些話來刺激羅氏。

然而，擱平日裏，羅氏或許還會忍讓趙老夫人三分。

眼下趙芊芊都丟了，趙老夫人這個罪魁禍首還要上趕著往槍口上撞。

羅氏哪裏能忍得了。

手一扯，就打碎了趙老夫人一套價值不菲的茶，幾個貴重的花瓶。

這劈裏啪啦的聲音，讓趙老夫人嚇了一大跳。

一雙耷拉著的三角眼瞬間立了起來，趙老夫人目淩厲，“老二家的，你是要反了天不！”

“呸！”羅氏狠狠地啐了趙老夫人一口，“老娘早就看你個老虔婆不順眼了，心心念念隻想著孫子，不管孫死活，活該你的寶貝孫子被人斷子絕孫！”

“我告訴你，要是我的芊芊有什麽事，你這個老虔婆也別想活！”

趙老夫人何曾被人這麽指著鼻子罵過，當即就怒不可遏。

何況羅氏那句趙鴻才被斷子絕孫，簡直是了趙老夫人的肺管子。

趙老夫人拿著鳩頭拐杖狠狠垂著地麵，那雙兇厲的眼睛瞪著旁邊一直在勸羅氏冷靜的二兒子趙郝仁。

聲音裏帶著沉沉的怒氣，罵道：“老二你是死人不？你就這麽看著你媳婦罵我！”

“這麽兇悍的惡婆娘，你還留著做什麽？趕一封休書，讓滾回去！我們趙家可容不下這樣的媳婦！”

“如此忤逆不孝，目無尊長，不敬婆母，留這也是個禍害！你若還當我是你娘，就趁早休了這個惡婦！”

這些話，趙老夫人早些年也不是沒有說過。

隻不過那時候是為了二房的子嗣問題。

到如今倒是變了羅氏的態度問題。

羅氏是什麽人？

一輩子都兇悍慣了。

從前為著趙芊芊，還能稍稍忍讓一二。

現如今趙芊芊生死未卜，趙老夫人這個老虔婆就在這作威作福。

羅氏能忍就有鬼了。

當即一把就甩開攔著的趙郝仁，指著趙老夫人的鼻子罵道：“你們趙家拿休書嚇唬誰呢？當老娘稀罕？”

又轉過頭，冷眼瞪著趙郝仁，“我告訴你趙郝仁，這日子我是一天也過不下去了，要麽就分家，要麽一封和離書咱們一拍兩散！”

“這日子你還想跟我過，那就繼續過，不能過就趁早滾蛋！但你這位惡毒刻薄的親娘，我可是伺候不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