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聞大長老的話，長孫燾沒有急著反駁，也沒有過多詢問。

他朝大長老頷首：“本王這就請靈靈姑娘進來。”

說完，長孫燾看向側的侍。

侍立即走出去，很快藍靈靈便拖著沉重的腳步進來。

“砰”地跪到大長老麵前，聲音帶了幾分愧疚，還有一怯意：“師……師父。”

長孫燾坐在一旁，若無其事，像是沒有看到。

大長老也毫不客氣，指著藍靈靈恨鐵不鋼，用苗語怒斥：“跪好了！”

藍靈靈跪直子，垂著頭不敢說話。

大長老看著一臉知錯的模樣，原本的怒意也消散了許多：“是不是如果沒有出這樣一樁事，你就不會告訴為師，你在大秦樂不思蜀？”

藍靈靈小心翼翼地說：“還是會回去給師師父養老的。”

聽到這裏，大長老就來氣。

他怒不可遏：“我一把屎一把尿的把你拉扯大，別說養老，一頓飯都沒給我吃過，你還好意思說得出口！”

藍靈靈跪伏在地上，隻敢趴著，愣是一句話也不敢說。

大長老不知從哪裏出來一竹條，狠狠甩在藍靈靈的屁/上：“跪好了！屁、翹那麽高做什麽？要放屁崩為師麽？！”

藍靈靈晃晃悠悠地直起子：“徒兒知錯，請師父責罰。”

大長老放下條/子，卻是歎了口氣：“靈靈，為師舍不得罰你，但是你壞了南疆的規矩，為師有自己的立場和難，為師也保不了你。”

藍靈靈默了片刻，小聲道：“師父，徒兒明白。”

大長老忽然正起來：“為師能幫你救他，但條件是你必須跟我們回去，從此不再踏出南疆一步，你可願意？”

藍靈靈詫異抬眸：“師……師父！我離不得他！”

大長老卻沒有給藍靈靈任何麵：“離不開也得離！他中的是蠱，你不離開，他必死無疑！”

藍靈靈還想狡辯：“可就算我離開了，他也可能會對別人心，蠱同樣會發作！”

大長老一瞬不瞬地看著：“你的蠱，為年輕一輩最出挑的，你明知蠱種下時，那人心裏有的是誰，就會因誰的那份而毒發，你為什麽還要自欺欺人？”

藍靈靈雙目浸滿淚水：“但是師父，離開他我會死。”

大長老拔高聲音：“難道你想讓他死？！這個世上，隻有你能令他毒發，莫非你願意看到他，因為你腸穿肚爛而死？”

藍靈靈再也繃不住了，泣不聲：“我不願意，我不想他死，但是我也不想離開他……師父……”

大長老見徒落淚，也是心疼不已，然而心疼也解決不了問題，畢竟規矩擺在眼前。

他別過臉，不忍去看藍靈靈哭得撕心裂肺的模樣，隻是苦口婆心勸道。

“靈靈，今日為師能好好與你說話，也是其他幾位長老看在你平日乖巧的份上，願意給你一個機會。”

“你要是還執迷不悟，留一個男人，那等待你的，就是放逐域之苦。”

“無人踏足的域，進去就再也出不來了，你還這麽年輕，難道你想死在那無人問津的角落麽？”

“為了一個男人？值得你這樣做麽？你已經把蠱丹給他了，對他仁至義盡，你不欠他的！”

藍靈靈無法辯駁，從被選為南疆聖的那一刻起，就知道，此生絕對不能沾染上男人。

有多清楚那些規矩，就知道此刻的辯駁有多無力和蒼白。

最擔心的事發生了，而無能為力，隻跪在那裏，眼淚一個勁兒的流。

盡管已經做出選擇，但還是說不出離開元武帝的話。

大長老心一橫：“你若答應，為師便與幾位長老救下他，你若不答應，就與那紅薑一樣，叛族棄逃！”

“從此以後，你是死是活，都與南疆無關，你的一切，都與為師無關！”

藍靈靈哭得聲嘶力竭，然而眼淚卻不足以訴說心底的痛。

就跪在那，一聲聲哭著，可盡管哭得心都碎了，也沒有再乞求師父網開一麵。

幾年不見，師父已經明顯見老了。

如何能舍得，讓師父為了冒著天下之大不韙，隻為全的私心？

就這樣哭了許久，而後去臉上的淚水，對著大長老連磕三個響頭：“師父，請您救他，我隻要他活著，就夠了……”

話說出來，琥珀似的眼眸淚意閃現，如同碎了的琉璃，折出晶瑩剔的芒。

在說出這個決定後，跪在地上，如同被幹了力氣，再也起不來。

曾經臉上永遠掛著笑，一塊糕點就能哄好的大辮子姑娘，那不知愁為何的小老鼠，在失去最想守護的後，終究還是變了行走般的存在。

大長老是真的心疼，他彎腰扶起藍靈靈：“我讓他醒一刻鍾，你好好與他告別吧！”

藍靈靈執拗搖頭：“不告別，師父……不告別……就讓他忘了我，就這樣忘了吧！”

大長老有些詫異：“果真不想和他再說幾句話？”

藍靈靈堅定地搖搖頭：“我寧願他就這樣忘了我，我也不願他在萬般不舍後，還是要忘了我。”

說完，藍靈靈剛忍住的眼淚，再也收不住，一滴又一滴豆大般的淚珠，從眼角滾落下來。

再也無法忍，深深地看了元武帝一眼後，轉衝出寢宮。

大長老想去追，可最後還是忍住了。

他收回抬起來的手，無力地癱坐在椅子上，一遍遍默念：“別怪為師狠心……”

長孫燾一直沉默不語，他始終靜靜地坐著。

師徒二人的對話他聽懂了，不僅聽懂了藍靈靈的不舍與悲傷，更聽懂了大長老的為難與不忍。

最後，他將目放到外殿的幾位長老上，從藍靈靈哭著跑出去那一刻，幾位長老的表明顯變了。

當然，這也讓長孫燾看出了蹊蹺。

看著大長老的樣子，倒不像是會威靈靈姑娘的人。

倒像是，這是他拚盡全力才從幾位長老那裏爭取來的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