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的男人踏雪而來，墨狐大氅上落了些許雪花。

陸明瑜連忙迎上去，為他解下大氅遞到侍手中，然後抖了抖他發間的雪：“怎的也不撐傘？”

侍把大氅抖了抖，掛到屏風上，又沏了一盞熱茶，恭恭敬敬都遞上來。

長孫燾喝下熱茶，告訴一臉期待的藍靈靈：“你師父與幾位長老明日就能進京。”

藍靈靈難以置信，捂著眼淚卻不爭氣地流了下來：“真的嗎？真的嗎……”

長孫燾頷首，隨即看向陸明瑜：“命師果然派人去阻止，幸好是二哥與雲斐一同去，加上個沉穩的江姑娘，否則他們隻怕沒辦法安然京。”

陸明瑜聞言，也終於出由衷的笑意：“若是陛下能因此得救，都是他們幾人的功勞。”

……

翌日。

宮中迎來藍靈靈的師父，以及四位長老。

長孫燾與陸明瑜盛裝接見，風先生率眾臣在擷芳殿等著，隻待幾位長老給元武帝看病後，便為他們接風洗塵。

南疆由五大長老掌權，聖隻是一種信仰，尊貴且人尊敬，手中卻無任何實權。

所以此時此刻，紫宸宮裏站著的，便是南疆五位最有權力之人。

但這些執掌一方的人，穿著卻極為樸素，看起來隻是些頭發花白的老人。

藍靈靈換上一墨藍苗，頭戴苗最常見的銀飾，頭發也梳兩大辮子。

恭恭敬敬地跪在師父麵前，一臉決然，像是已經準備好承任何後果。

然而雙方見麵，簡單過了一遍禮節，大長老都沒看藍靈靈一眼，便主提出：“殿下，請問大秦陛下在哪裏？”

長孫燾做出一個請的姿勢：“就在殿，請隨本王來。”

大長老微微點頭：“且讓我先給陛下看看。”

於是，長孫燾便帶著大長老去了殿。

陸明瑜與謝韞幾人，招待其餘幾位長老。

藍靈靈依舊跪在地上，但幾位長老似乎並不打算理會，任由就那麽跪著。

窗外大雪紛飛，天寒地凍。

屋裏引了地熱，且有炭火灼灼，倒是沒覺到寒意。

見幾位長老對藍靈靈生了氣，陸明瑜也沒有貿然開口為說好話。

所幸南疆以蠱實力為尊，幾大長老也並非世襲，而是層層比拚上來，對於千年來第一個能讓男人為煉雌蠱的陸明瑜，他們很是尊敬。

這邊的談話倒是比較融洽。

殿，大長老看到床上早已瘦相的元武帝，不由一聲歎息：“看來，靈靈那丫頭豁出了命，才保住大秦陛下一條狗命。”

盧公公麵大變，正要嗬斥，卻被長孫燾阻止。

瞧這大長老的神，不帶任何嘲諷，眼中俱是憐憫與同之，便知他可能秦語不是很好，如同當年的藍靈靈一樣，所以並不與之計較。

他態度恭敬：“請長老賜教。”

大長老又是一聲歎息：“這蠱也千麵蠱，中了這種蠱的人，通常活不過十日。”

“陛下/應當有靈靈的蠱丹，但那蠱丹已經為陛下擋了一劫，幾乎失去了所有的效用，隻變一顆普通的珠子。”

“靈靈那丫頭為了給你們陛下續命，拚命煉蠱讓蠱丹起死回生，隻可惜就算再拚命，也改變不了結局。”

長孫燾拱手：“請長老出手，救治陛下。”

長老沒有言語，坐在床前仔細給奄奄一息的元武帝檢查。

長孫燾站在一旁等著。

盧公公聽聞大長老適才的話，他慚愧地低下頭。

這些日子，靈靈姑娘怎麽對陛下的，他都看在眼裏，更是後悔自己曾經為了拆散和陛下，犯下大錯。

大長老果然見多識廣，為元武帝一番檢查後，他得出了結論：“勢很樂觀，這很可能是一隻蠱的卵。”

“蠱？”長孫燾眉頭微微蹙起，“這是什麽東西？”

大長老收好一堆瓶瓶罐罐：“也就是說，中此蠱的人必死。”

長孫燾這才明白，大長老口中的“很樂觀”，便是“不容樂觀”的意思。

他問：“可能解？”

大長老頷首：“能，但……”

說話間，大長老看向門外：“他必須忘了靈靈那丫頭，否則一旦醒來，心念，必死無疑。”

長孫燾問：“無法拔除嗎？”

大長老搖頭：“已經生發芽，這顆蠱就長在他的心口上，立即拔除必定傷及命。”

“隻能他忘了這段，然後再慢慢把生的蠱一點點從他拔除，這過程可能是一月，也可能是一輩子，誰都說不好。”

頓了頓，大長老又道：“這沒有什麽好猶豫的，命和之間，顯然命重要，沒了但還有命，要是命沒了，那就都沒了。”

是的，這的確沒什麽可猶豫的。

元武帝就算心係藍靈靈，二人也沒有親，經此一事斷了關係，從此一別兩寬並無不可。

若是以往的長孫燾，必定能毫不猶豫選擇保命。

但與陸明瑜一路走來，他已明白之一字的真諦——的人，深的人，是不在乎命的。

他不能替元武帝做選擇，這對兩人都不公平。

最後，他問：“可能讓陛下清醒片刻？”

大長老點頭：“雖然麻煩，但並非不能。請殿下容我與靈靈談談。”

長孫燾若有所思：“長老想讓靈靈姑娘做選擇？”

大長老也毫不避諱：“所謂聖，必是純潔的存在，靈靈已犯族規，與外族有，罪加一等。”

“南疆經曆紅薑一事後，對聖的要求更為苛刻，要是這次不讓靈靈承應有的懲罰，後果不堪設想。”

長孫燾沒有立即答應大長老，他又問：“本王聽聞，南疆的聖隻要找到繼任者，上一任聖便可卸任。”

大長老的神卻忽然嚴肅起來：“此事沒有任何轉圜的餘地！卸任的聖並非回歸正常生活，而是被送往域自生自滅！”

“殿下還不明白嗎？他們本不能在一起，想要保住靈靈那丫頭，就必須回到南疆繼續做的聖。”

“而想要保住你們陛下的命，就必須要讓他忘了這段，兩全其的方法，就是讓他們忘了彼此，回歸各自該有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