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阿六渾浴，敲響了知止居的院門。

長孫燾並未睡下，一直在燈下等待阿六歸來。

這靜也驚醒了陸明瑜，夫妻倆立即命值夜的丫鬟亮起屋裏的燭火，並把阿六給迎進來。

見阿六傷勢嚴重，長孫燾麵微變：“怎麽回事？你的追蹤本領是十五名暗衛中最頂尖的，被發現了？”

阿六捂著傷口的傷，虛弱地道：“主子，命師就在翠屏山腹，明珠認得路。屬下的傷是因為不小心踩到陷阱落下的，隻怕已經驚擾了敵人。”

話音落下，阿六跌在地上沒了靜，他麵蒼白，氣若遊，卻是昏死了過去。

陸明瑜看向長孫燾：“府裏有我，你且去吧，小心。”

長孫燾抓起桌上的劍，帶著早已準備好的護衛離開太叔府。

謝韞想要去，卻被他攔下：“你的婚期將至，不容有任何閃失，我把晏晏他們給你了，務必要保護好他們。”

謝韞沒有堅持，留在知止居中保護陸明瑜母子幾人。

長孫燾剛翻上馬，雲斐率領眾一隊護衛等在巷子裏，見長孫燾打馬而來，他輕笑一聲：“太叔府的人太遜了，到了這個時辰才找到人。”

長孫燾淡淡瞥了他一眼：“廢話說。”

雲斐閉口不言，策馬與長孫燾一同向翠屏山進發。

陸明瑜看到渾是的阿六，連忙開口：“二哥，把阿六抱到榻上，我要立即為他治療。”

謝韞蹙眉：“在這裏，不妥吧？”

陸明瑜按住阿六的脈象：“來不及了，他中劇毒，若非及時服下我給的藥，隻怕早已毒肺腑，藥石無醫。”

謝韞不再遲疑，立即把阿六抱到外屋的榻上。

陸明瑜馬上用匕首割開他的勁裝，出那遍鱗傷的軀。

原來，他上被十數鐵釘釘，分別是左右肩膀、腹部、大、小。

鐵釘上沾了劇毒，能活著回太叔府報信，已是在靠強大的毅力支撐，一般人本做不到。

謝韞看到阿六的傷勢，也是十分震驚：“這都能活著，小子命大啊！”

陸明瑜道：“把藥箱給我，就在那櫃子上頭，快！”

說話間，陸明瑜迅速割開手掌，住阿六的麵頰，把鮮灌人阿六的口中，隨後立即用帕子按住手掌。

謝韞拿來藥箱，立即從藥箱裏取出麻沸散，倒在紗布上，捂住阿六的鼻。

片刻過後，用消毒後的匕首，挖出釘在阿六上的鐵釘，然後在謝韞的幫助下，為阿六理好傷口。

陸明瑜甚至來不及額上的汗，連忙把手按在阿六的脈上，待確認阿六況穩定下來，才長長舒了一口氣：“命保住了，萬幸他中招後及時服用了藥。”

謝韞道：“瑜兒，你也太偏寵阿六了，縱得他無法無天，膽子越發大。”

陸明瑜道：“這些出生死的兄弟，他們陪伴了昭華度過最艱難的時期，我每個都很珍視，隻是阿六與我們較為親近，看起來我的確多寵信他一些。”

謝韞問：“他沒事了吧？若是況穩定，我人帶他回去，留在你們屋裏，不大方便。”

陸明瑜道：“先讓他在這吧，等他醒來再送離此，在我這裏，要是況有變，也能及時應對。”

謝韞頷首：“也罷，近來百裏先生十分辛苦，就不麻煩他老人家了，你看著也行。”

陸明瑜道：“二哥，我懷疑如果命師走投無路，他會去滎王府找表哥，你也知道表哥對命師十分敬重，隻怕會被命師利用。”

“適才我與昭華說了，他派了人過去，但我還是有點不放心。”

謝韞道：“我剛剛讓阿綏和靈靈姑娘過去了。”

陸明瑜擰眉思索：“也好，非到不得已，命師不會去找表哥，倘若真的去了，們倆至可以保護表嫂。”

陸明瑜的不放心，並非是不放心滎王府的安全。

如果命師真被得走投無路，最大的可能，便是去滎王府找司馬玄陌庇佑。

那時，命師不會對司馬玄陌手，因為他還需要司馬玄陌的幫助。

所以陸明瑜真正擔心的是，司馬玄陌念及師父的恩，會心甘願被命師利用。

其實站在司馬玄陌的角度，命師對他有救命之恩以及養育之恩，就算他被命師利用，眾人也不會責怪他，認為他罪無可赦。

就怕他因此犯下大錯，事後難以彌補，他會備煎熬，往後都活在自責與愧疚中。

陸明瑜之所以能理解這些，便是因為和表哥同樣的境況。

如果外祖父來向求助，做不到無於衷，更沒辦法絕拒絕。

要是因為幫助外祖父而犯下有失道義的錯誤，會在不後悔出手幫助以及因此犯下錯誤的煎熬中。

那種進退維穀，左右為難的覺，勢必很難解。

……

森林深。

命師正在觀星占卜。

末了，他輕笑一聲：“長孫燾要來了，隨之而來的，還有北齊王子吳提。”

楚神醫垂下眼瞼：“你是如何知曉的？”

命師出詭魅般的笑意：“占星夜空中最明亮的兩顆星星，想不被發現都難。”

說話間，他若有所思地看向楚神醫，目仿佛能/視一切：“你的毒，沒能要了跟在後那隻小蟑螂的命？是你的醫退步了，還是你的忠心有變化呢？”

楚神醫輕喟一聲：“你不屑殺他，被他一路尾隨至此，暴了這裏的位置，如今卻怪我的毒無用？”

“你可別忘了，那是我外孫的屬下，他上有能解我那毒的藥，很奇怪麽？”

命師從鼻腔裏迸出冷哼聲：“要不是你還有用，本座不會容你在本座麵前這般放肆。”

楚神醫閉口不言，著黑沉沉的夜，辨不清他眼底的緒，究竟有何含義。

命師收回目，淡聲道：“他們來勢洶洶，本座大計未，不得不避諱，這裏便給你了，左右長孫燾看在陸明瑜的麵上，不會要了你的命。”

說完，命師走出了裏屋，帶著尚在昏迷的帝釋天與九畹，趁著夜離開此。

林間月，疏疏如落雪。

楚神醫仰頭看著過樹梢的月，角輕輕挑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