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路一月有餘,楚遲一行人終於踏上了蜀中的土地。
晚夏初秋的蜀中尚且還帶著幾分熱意,微熱的風兒吹著漫山遍野的綠濤,綠浪翻湧,林海重疊。
墨初耷拉著眼皮靠在馬車沿上,倦倦的打量著這不同於長安的風景。
虛著眼,隻能遠遠瞧見楚遲騎在高頭大馬上,行走在最前麵,遠遠的甩開了後麵的隊伍。
騎馬當真要比馬車快許多,還是說……楚遲有什麽要的事兒需要走得快些?
說起來,長安距離蜀中並不算太遠,隻不過重重疊疊的山路,高高低低的驛站,像是天梯一樣的索道,一樁樁一件件集合在一起,將兩地分隔開來。
天梯石棧相勾連,怪不得劍門關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稱。
“小姐,覺得如何?”流螢是行軍打仗的人,這點腳程對於來說並不是什麽難事。
瞧見墨初盡力虛著眼睛,便笑的蹭了過來,低聲道,“小姐在看殿下嗎?”
願以為滴滴養在深閨的姑娘,哪怕是心機手段頗為狠辣,但是墨初並沒有抱怨一聲,隻是趴趴的靠在車窗沿上,無打采的看著四周的風。
倒是墨初,教流螢有些高看。
“無事兒,就是有些累,想睡覺。”墨初蔫兒疚疚的衝著流螢笑了笑,聲音依舊無打采,但是能看得出來隻是難得費功夫罷了。
流螢遂放下心來,走到馬車旁低聲道,“大約還有一個時辰,季清應該就會出現了。”
低頭朝四看了看,“小姐,您待會兒要小心些。”
墨初訝異的揚了揚眉,見流螢不多言,便沒再多問。
就這麽一晃神兒的功夫,馬車猛地抖了一下,墨初“砰”的一聲砸在榻上,綿綿的悶哼一聲。
“小姐,小心!”
不等墨初反應過來,一隻飛箭“唰”的一聲破空而來,從車簾直勾勾的衝著墨初飛了進來。
流螢猛地往上一跳,單手握住了那隻飛箭,反手就朝著飛箭來擲了回去。
虛著眼睛,不遠的山林中瞬間跳出一個個黑人,個個手持弓弩,站在樹林茂的地方,虎視眈眈的著馬車。
反手出長劍,流螢橫一步擋在墨初馬車側麵,聲音很冷,“小姐躲好些。”
墨初輕聲應是,尋了個視線的死角,蜷在角落不再彈。
刀劍相,那些弓弩飛馳而過,釘在馬車上,發出鈍鈍的悶哼聲。
馬車四周,不知何人的悶哼聲、慘聲一聲聲響了起來,墨初隻覺得自己的心髒似乎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給死死攫住了一般,跳得十分厲害卻又不敢重重的跳。
咬了牙關,墨初一遍遍告訴自己一定要冷靜。
流螢的聲音也不再響起,有時候那馬車簾被風吹開,一陣腥氣從其中滿滿的灌進馬車,這樣無措且無助的時刻,每分每秒都覺得難熬極了。
而難熬到最難過的時候,墨初突然想起一個事兒來。
楚遲呢?
怎麽沒有聽見楚遲的聲音?
心底著實有些發慌,難道他了傷,或是……
心底那個最不可能的答案反反複複在心頭橫跳,墨初死死咬住自己ide下,沒一會兒便到有一抹鐵鏽味兒。
而馬車外,打鬥聲似乎漸行漸遠了。
墨初反手從袖中掏出匕首,蹲坐在馬車角落一點點往窗口挪去。
從下往上去,隻能看到遠蜿蜒綿延的群山,除此之外,一個人影都看不到。
努力控製住自己的心跳,靜靜傾聽者外麵打鬥的聲響。
好像……真的遠了?
要不要現在跳車逃跑?
眉間揚起一抹戾氣,墨初在心底盤算自己駕車逃跑的可能。
而不等做好決定,一個人突然從馬車門口鑽了進來。
“誰?!”墨初大驚,手中匕首以極快地速度了出來,整個人彎一個不可思議的弧度,側著仰麵到門口,在來人的視角盲區將匕首送到了的脖頸。
“小姐,是我!”來人抬手住墨初靠近了自己脖頸的匕首,同時迅速了出來。
柳言歡,墨初心頭一鬆,再抬眼看去,柳言歡正筆直的往後仰著,手掌心的鮮滴落在墨初的臉上。
墨初眨眨眼,柳言歡才心有餘悸的鬆了口氣。
“你怎麽來了?”
鬆氣之餘,墨初重重跌坐在地上,低低息問道,“外麵怎麽樣了?殿下呢?”
柳言歡費力往前爬了幾步,“奴婢是趁著眾人手過來,他們似乎有意將侍衛往遠引,就連流螢都遠離了咱們的馬車隊伍。而殿下不見了,似乎是引開了黑人。”
早在打鬥開始的時候,柳言歡便被侍衛們拎下了馬車。
說什麽“在馬車中才是坐以待斃。”
一路著馬車行走,好不容易才爬到了墨初這輛馬車之前。
“那你怎麽還在這裏?”事有蹊蹺,這樣生死的關頭,柳言歡怎麽可能獨自跑到自己的馬車中?
墨初眼神愈發的冷,眼中的戾氣也如同是春風吹又生的野草,一叢叢熊熊燃燒起來。
“我……小姐,您做什麽?”不等柳言歡說完,墨初的匕首便架在了柳言歡的脖頸上,“你要做什麽,說!”
一個厲聲的“說”字落下,馬車猛地往前奔去,墨初來不及收手,隻得倉促間將匕首著柳言歡的往下一,然後整個人也在了柳言歡上。
“得得得!”
“得得得!”
“得得得!”
馬兒揚蹄,以一種視死如歸的姿態瘋狂往前衝去,墨初瞪大了眼睛看著柳言歡,“你……”
“小姐答應了言歡,要護著言歡周全的。”話音未落,柳言歡便勾一笑,眼底藏著幾分薄和戲謔。
“小姐!”而後,流螢歇斯底裏的聲音響了起來,墨初反撲到窗沿上,隻遠遠的看著流螢拚了命往這邊衝過來。
而的後,楚遲的駿馬揚蹄疾馳,一溜煙兒的越過流螢朝著馬車奔來,但是他的神卻是冷峻的,甚至在冷峻中帶了幾分令人膽戰心驚的狠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