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夫人此刻確實坐在正房里生悶氣!
自從接到夫君李長生的信,的臉就沒好過!
信中字字句句說這覃家廚娘雖世凄慘,卻才思靈巧,廚藝過人!要好生照顧,最好能勸人留在李府聘為廚娘!
言辭懇切,細細叮囑,他離家這麼多日卻半點沒提這個明正娶的夫人近來好不好,子可爽利?
如今寧遠縣的好廚子哪個不為他所用,竟然還要重金聘請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廚娘?連全家老弱病殘都帶過來了!
這哪里是請人當廚娘?這怕是請來家中做姨娘罷!
思及此,李夫人心里積攢的酸水咕嘟嘟往上冒泡,銀鐲重重擱在梨花木案桌上叮叮作響,丫鬟秋忙遞上一杯上好的碧螺春給拍背:
“夫人消消氣。已經讓來旺給尋個落魄地兒去住了,好知道自己的位置,別以為能來咱李家福!”
這般奉違的做法雖不面,可旁人都不能指責了李夫人去。
確有驕傲的資本!
李夫人娘家乃是云州富甲一方的周家,住的是瑤臺銀闕,用的是珠箔銀屏。周氏尚未出閣時,曾隨娘親來寧遠縣探姨母家。彼時,李長生尚是剛縣學的秀才。
元宵佳節,西街燈會,文人墨客聚眾猜謎,李秀才覆一舉得魁,端的是風流倜儻,文采斐然。周氏遠遠瞧見那一幕,兒家芳心萌,回去就鬧著要嫁為李家婦。
李家是寧遠縣的書香門第,雖不算頂富庶,卻也充裕有余。若不是李家老爺輕信小人敗掉了祖產,急需銀兩贖回,李老夫人還看不上這門親事。李長生亦然,讀書人嘛,總是自詡高風亮節的,不愿被人說他為了五斗金折腰。可火燒眉,且顧眼下,哪里容得他這個節骨眼上犯倔?
大婚當晚,周氏陪嫁帶來十里紅妝,堆金積玉,珠環翠繞,看花李家人的眼。
自此,周氏在李家站穩了腳跟。
一個有毫無基的未來姨娘想坐其?
做夢!
李夫人著云袖鴛鴦紋樣的燙金邊,將手邊一碗濃黑發苦的湯藥飲下去,終歸因怠慢夫君請來的客人不安,蹙起眉頭問道:
“可心懷怨懟?”
“下頭小丫鬟說,那覃娘子未顯異。”秋及時遞來一塊栗如意糕,給夫人苦味。
說著忍不住皺鼻嗤道:“聽說那村婦娘親還自己拿了掃帚打掃臟屋子,看著喜滋滋的。”
“夫人,這姓覃的倒是有幾分心機,咱們給住這般差的屋子也沒見委委屈屈嚷著要告狀,怕是不好對付,咱們須得早做打算。屆時若哄住了大爺懷上了孩子,往后可不得了……”
秋暗暗覷著夫人,聲音逐漸低了下去。
孩子,是夫人的心病。
果然,李夫人眉心一跳,臉愈發不好看了,剛涌起的幾分不安迅速按捺下去。
婚三年,李夫人至今未得個一兒半。李老夫人每每問及此事,周氏也委屈。
半年前,李家請了大夫診脈,說是李夫人的質不易孕。
引起軒然大波。
李家因著的陪嫁定然不會提休妻,可明里暗里提過抬兩個姨娘小妾進門,往后生了孩子后過到名下養著。
李夫人哪里肯應?上沒說反對,可流水樣的銀子花出去,整日燕窩藥丸不斷,不就是為了把補起來?
眼下要時刻,夫君竟送了個貌廚娘進府,居心何在?
李夫人不敢想,一想心口就突突跳。秋適時送上香丸,李夫人接過來深吸一口:
“這可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