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了。他又遞來一塊。
神搖頭。
一個晝夜過去,他心似乎變得不錯。見不吃了,自己狼吞虎咽,吃完了全部的,又去溪邊打水。
這次回來,手中竟多了一把野花。
“當日我逃出之時,曾立誓,他日等我攻回,我必屠城,殺盡城中之人,方能泄我心頭之恨。但你救過我,我欠你恩。你若覺著如此不妥,和我說一聲,日后我便不屠。留下那些人的狗命,也未嘗不可。”
他說著,將手中野花,放到了的膝上。
神著膝上那束野花,忽然明白了。
那日去看阿魚,坐在門檻上說話,想必當時他已蘇醒,被他聽了去。
心跳驀然加快,不敢抬頭。
片刻后,忽然一把抓起野花,朝著對面的人,恨恨地丟了過去。
“慕容替!你在我面前說這些好聽的!你若真的激我救了你,便該將我送回去的!”
嚷完,四顧,荒野黑漆漆一片,不抬手捂臉,痛哭出聲。
慕容替著掩面哭泣,一語不發,只撿起地上一朵野花,拈在手中,送到鼻下聞了一聞。
半晌,等泣聲漸低,方聲道:“我只是先帶你回龍城而已,以后的事,慢慢再說。”
神抱膝,臉繼續埋在上,默默噎了半晌,終于停了,道:“我乏了,我去洗洗,要睡。”
的話聲,滿是疲倦。
“好。”
慕容替的聲音依然溫。
“今晚不趕路了。你去洗吧,洗了,你去睡覺。你聽話,我便不捆你的手。我替你守著。”
神起,走到溪邊,涉水下去,彎腰,洗著自己沾了塵汗的臉和手腳。
慕容替略略背對著,聽拂著水,發出嘩啦嘩啦的聲音。
片刻后,神突然了一聲,聲音充滿驚恐。
慕容替猛地回頭:“怎的了?”
“蛇!蛇咬了我一口!”
尖,捂住一條,站立不穩,一下跌坐到了水里。
慕容替立刻上去,將從水里抱了出來,放到了溪邊的地上。
“痛——”
白著臉,睜大眼睛,一手指著自己的一條小,聲音抖,連整個人,也在瑟瑟發抖。
“莫怕,我瞧瞧,水蛇應是無毒。”
慕容替神凝重,一邊安著,一邊卷起的裾,出一條潔白皙的小,借著月,低頭,察看上那被水蛇咬傷的傷口。
神看準這個時機,抓起手邊一塊海碗大的石頭,咬牙關,對準了他的后腦,用盡全部的力氣,狠狠地砸了下去。
噗!
實實在在的沉悶一聲。
慕容替一頭撲倒在了地上。
月之下,神看到污不停地從他頭頂被砸破的里涌出,他扭曲著,艱難地蠕,似乎想要爬起來,不骨悚然,尖一聲,閉著眼睛,再次狠狠地砸了一下,睜開眼睛,看見他終于一不,死了過去。
雙手一,石頭落地,整個人不停地發抖,幾乎連坐都坐不穩了,卻擔心這鮮卑人沒有死,勉強定下神,撐著,從地上爬了起來,尋到了他的那把匕首。
本是想再往他口幾刀的,握住匕首,卻實是下不了那個手,頹然放棄,改而拿了他先前捆過自己的繩子,將他手腳綁了起來。
終于做完了這一切,再也撐不住,一下跌坐到了地上,掩面哭了起來。
哭了一會兒,漸漸止住眼淚,又爬了起來,將地上的那些東西,干糧,水葫蘆,火石火鐮,全都收拾好,最后抱著,跌跌撞撞地走到那匹拴在石頭上的馬旁,無力地靠坐在石頭上,開始睜著眼睛,等待天亮。
天終于亮了。
神將割來的許多野草和樹枝堆疊在附近的一塊高地之上,堆得如同一個大草垛,然后點燃了。
峻垣深壕,烽堠相接。
軍中以烽燧傳信。神曾聽阿兄言,大的烽火臺間,一旦點燃,即便相隔十里,亦能遠遠相。
也只能用這個辦法了。
四周是無盡的荒野。慕容替死了,獨自一人,本不知這里是什麼地方,難辨方向,與其自己胡上路,遇到野或是別的不測,還不如守在這里,靠這守株待兔般的笨法子,說不定還能有一線生機。
倘若李穆追尋到了附近,能看到這個方向的烽火,他必定會找來的。
火必須要大。越大,煙霧才越濃,升得也越高,才能遠遠就能讓人看到。
神就是靠著這個念頭撐著,不停地用匕首割草,撿著樹枝,投到火堆里。了,胡啃幾口剩下的干糧,了,去溪邊喝兩口水,實在累了,就在地上坐一會兒,幾口氣。
的臉被煙霧熏黑了,的雙手,也被草葉鋸齒給劃破,傷痕累累。
但恍若未覺,整整一天,一直在不停地燒火。
一天就這樣過去了,并沒有等到期待中的那一幕的出現,人卻已是筋疲力盡,再也做不事了。
火漸漸地熄滅了,只剩一縷黑煙霧,還在火堆的上頭,慢慢地飄升空。
停了下來。坐在水邊,一邊哭著,一邊將最后剩下的一塊胡餅掰開。剩下一半,要留到明天再吃。
明天繼續燒火。
只要一直這麼燒下去,郎君遲早,一定會尋過來的。
在心里,一遍遍不停地這麼告訴自己。
只有這樣,才能繼續撐下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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