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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院里。
“爺,爺,我的爺啊——”
黃芪呼天搶地的沖進屋里。
“打聽到了,每個寺廟里的鐘沒有人敲,是自己響的,還只響了一下。”
“嗯!”
他家爺只掀了掀眼皮,屁都沒挪一下。
怎麼一點都不好奇呢,黃芪撓撓頭,爺改了嗎?
有什麼可大驚小怪的,虛云師傅都說了,天地相合,這是在補前面鐘沒有敲響的那一下。
“小裴爺!”
朱青邁著沉穩的腳步走進來:“錦衛那頭目前沒什麼靜,一切都很正常。”
這回,小裴爺連眼皮都沒有掀,懶洋洋的“嗯”一聲。
當然沒什麼靜了。
這種事玄玄乎乎的,說不清,道不明,錦衛能查得著嗎?查得著才怪!
丁一走進來。
“小裴爺,朱府大爺也聽到鐘響,他說還見到了佛,測了測兇吉,說是大吉。”
必須大吉啊!
晏三合的心魔解了,老和尚功德圓滿;
一個天地鬼庇佑,一個幾百年才有的得道高僧;
一個向生,一個向死;
能不大吉嗎?
小裴爺心說,幸好我死皮賴臉的纏了虛云一路,問出了這些名堂,否則,我能這麼淡定嗎?
“都回房歇著吧,歇夠了,晚上春風樓,小爺我做東,替晏三合接風洗塵,都給我不醉不歸。”
朱青上前一步:“三爺還在熱孝中,不得飲酒。”
“不飲酒那就喝茶!”
小裴爺十分鄙視的瞪了朱青一眼:“李大俠說了,不管怎麼樣,氣氛得先搞起來。”
黃芪皺眉。
最近這李大俠是怎麼了,怎麼總和我家爺一唱一合,一拍即合啊?
三人聽話的回房,一沾枕頭,呼嚕聲就起,一個個的都累狠了。
清晨的別院,本該是最熱鬧的時候,此刻卻十分的安靜。
湯圓和蘭川走路都是踮著腳的,生怕吵醒了那些在好夢中的人。
……
“陛下!”
一朝天子一朝臣,新任錦衛總指揮使江世寧站在龍案前回話。
“那圓寂的高僧已經查清楚,是五臺山東臺頂的禪月大師。”
竟然是他?
皇帝眼中閃過一抹驚。
他記得很清楚,先帝在位時,想請禪月大師四九城,算一算國運,派人三顧茅廬,禪月大師恁是連門都沒讓進。
“他為何出現在別院?”
“這個打聽不到,臣只打聽到禪月大師是八天前進的京,還因為調戲良家婦,被人扭送進了五城兵馬司。”
江世寧小心翼翼地看一眼皇帝神。
“后來被僧錄司的小裴大人請到了別院,在別院里呆了整整七天沒出門,禪月大師進別院的當天,一口上好的楠木棺材也抬進了別院。”
天子都請不來的人,竟然在一個小小別院呆七天?還抬棺?
這倒是蹊蹺了。
皇帝冷冷道:“別院可有再查一查?”
“回陛下,臣又仔細再查了查,有兩個人的份非常可疑,追溯不到源頭。”
“哪兩個?”
“已故閣大臣謝道之的干兒晏三合和的婢李不言。”
江世寧從懷里掏出兩張畫紙,侍孫進忠趕接過來。
“據左右街坊的描述,臣讓錦衛中的畫師畫了幾筆,請陛下過目。”
“展開。”
“是!”
孫進忠把畫像平鋪在龍案上。
皇帝目掃過第一張畫像時,還沒有什麼表,掃過第二張,臉微不可察的一變。
“拿過來我瞧。”
孫進忠有些疑地看了皇帝一眼,忙把畫像遞到了皇帝手上。
皇帝目定定,握著畫像的手微微有些抖,看了半晌,問道:“這人什麼?”
這回到江世寧有些疑地看了皇帝一眼。
他剛剛不是才說過嗎?
“回陛下,此子晏三合。”
“哪里人?”
“尚未查清。”
“今年多大?”
“大約十七八九。”
“父是誰?母是誰?”
“這……”
江世寧咽了口水:“臣尚未查到。”
“何時的京?”
“約莫是去年過二月底。”
皇帝放下畫像,邊慢慢浮上了一抹冷笑,“來人……”
……
午時。
別院。
廂房里那麼安靜。
晏三合搬了張圓凳坐在竹榻前,目貪婪的看著竹榻上穿著綰裳的男人。
他睡得很香,眉眼舒展開來,像是正做著一場夢。
這張臉和淮左是截然不同的。
八歲淮左的臉上,已經有了習武人的朗,因為風吹日曬的原因,他有些黑,只能穿一些普通素淡的。
像綰這種鮮艷的,穿在他上,反而顯得不倫不類。
有一回,鄭府繡娘也不知怎麼回事,送來了一件綰的裳。
淮左死活不肯穿,就騙他說穿得好看,喜歡看,其實背地里,笑話呢。
難為他還記得。
晏三合湊近了,手指描上了這人的眉眼,心里歡喜而又甜。
對趙氏有恨嗎?
有!
介意嗎?
介意!
可與眼前這個人有半分關系嗎?
沒有。
既然沒有,何必遷怒?
連娘都說了,他在等你。
“你可是娘點過頭,蓋過章的人。”
晏三合手指下來,他的下,隨即聽到了自己肚子里發出的一聲咕嚕聲,還有男人悶在口里的笑。
男人沒睜眼,拿起下上的手指,放進里輕輕咬了一下,沖外間喊道:
“湯圓,小姐了,備飯。”
“是!”
“你笑什麼?”晏三合雖然這麼問,自己也忍不住笑。
“笑我這張臉,和秀可餐再也沒有半分干系了。”
謝知非手輕輕一拉,晏三合跌他懷里。
晏三合笑出了聲。
……
小姐了,弄點什麼好呢?
湯圓一邊往廚房走,一邊想,還是清淡一點的吧。
“湯圓姐,湯圓姐……”
湯圓一怔:“出了什麼事?”
蘭川跑得滿頭的汗,“外頭……外頭……沖進來好多拿刀的人。”
拿刀?
湯圓下意識覺得不妙,“我去三爺,你去小裴爺。”
蘭川都快嚇哭了。
這日子是怎麼了,好不容易小姐活過來了,怎麼又有兵上門了呢?
湯圓沖進院子,那一嗓子“三爺不好了”剛要喊出聲,又趕手捂住了自己的。
府里有個陸大,哪里還用得著啊。
所有人都在呢,都是一臉惺松的樣子,顯然還沒有睡醒。
陸大一貫沒什麼表的臉上,難得的出了焦急。
“一共來了十八個錦衛,看樣子都是手上有功夫的,小主子,你得趕跟我走!”
李不言剛從床上爬起來,還散著一頭黑發。
“我和陸大帶著晏三合走,朱青、丁一、黃芪你們去攔住他們。”
“等……等下!”
裴笑一只胳膊在袖子里,一個胳膊在袖子外,“事還沒弄清楚呢,怎麼就要打打殺殺?”
李不言“哎啊”一跺腳,“等弄清楚就來不及了!”
裴笑穿好另一只袖子:“萬一是來找謝五十和我的呢?剛剛朱青打聽回來,不是說錦衛沒靜嗎?”
朱青一怔,“小裴爺,是兩個時辰前沒有靜。”
李不言管不了那麼多,“找你們也用不著那麼大的陣仗吧,十八個,疊羅漢呢?”
裴笑被懟住了,頭一偏,“謝五十,你怎麼說?”
這女人,肯定是在裝模作樣變著花樣狐媚子邀寵,還敢拿太後的身體開玩笑,等著皇上發飆被打入冷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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