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斷水并沒有爭辯，但笑不語，他知道，楚落現在雖看起來十分固執，但當自己的這些證據擺出來的時候，早已經信了許多了。

伴隨著時間一點點推移，楚落臉上的笑容也慢慢不見了。

曾經的所有細節仿佛都在這一刻跳了的識海當中，開始慢慢地排列組合，只為驗證一件事。

而眼前斷水的這張臉，在楚落的眼睛里也慢慢演化了曾見過的一張張面孔。

先是左宏慎那張染滿了鮮的猙獰面孔。

他在臨死之際瘋狂地向自己喊著。

你錯了！大錯特錯！

你從沒有選對過一次，我所做的一切都是正確的！

左宏慎臨死的時候，并沒有對自己說太多的話，只是不停地強調對錯。

也因此，讓楚落總忘不掉那一幕。

而后，便是師尊那張平靜中又帶了些無奈的臉。

天地為棋盤，眾生為棋子，仙人為棋手。

道出這句話的一瞬間，天就變了，風雨襲來，驚雷滾滾。

那兇猛的不容抗拒的威勢，與突破之時所經歷的那些天罰多麼相像。

再然后，又變了阿蓮的臉。

你說咱們這修真界，最初之時是什麼模樣的？

會有憐憫眾生，為他們抵擋一切災厄的神明出現嗎？

楚落的子忽而抖起來，一切的一切，全都浮出了水面。

所以，左宏慎說的那些都是對的，錯的是，一錯再錯。

“不……這怎麼會……”楚落忽然間想到了白清梧，“師祖已經飛升上界，他還給我托過夢呢，若我做錯了，他為什麼不告訴我，為什麼不提醒我？”

“你可知，烏磐為何要追隨我？”應離淮開口道。

楚落立即朝他看了過去。

“因為天界的飛升之路已經關閉了，他去不了上界，若想活到下一個世界的話，只有追隨在準神的側。”

“你知不知道，天界為何要關閉這飛升的道路？”

楚落的眉頭擰得更了。

應離淮仍平靜道：“因為白清梧。”

“五百年前的靈氣枯竭，其實早就宣判了修真界的死期，然后，白清梧便站出來了。”

“以自我犧牲引得靈氣復蘇，這是他的第一層目的。”

“以救世功德換來飛升的機會，這是他的第二層目的。”

“第三層，便是前往天界后，他可以明正大地與那些準備開啟下一個時代的仙人相抗，以此來達到為這個時代強行續命的目的。”

“你應當可以想到，以一己之力，去對抗整個天界，他上扛著的是多大的力。”

“白清梧飛升之后，天界直接關閉了飛升之路，因為仙人們也很清楚，在白清梧之后飛升上界的仙人，都會為他的勢力，會為了修真界與天界作對。”

“廣闕寺的那位佛修重疏圣僧，很有可能跟在白清梧后飛升，為與天界相抗的另一大力量。”

“只是如此，也堵死了許多修行者的路。”

“你可知，為何你師尊日夜都在想著，是否要殺生的事。”

聽著他的話，楚落的神已經有些恍惚了。

“白清梧正在與整個天界對抗，他就要撐不住了，修真界注定要覆滅，待修真界消失，我們進到微塵天地后，那麼白清梧，便從那萬人敬仰的英雄，變了萬人唾罵的罪人！”

“你師尊其實是想，讓這修真界因天字脈而生，也因天字脈而亡，便可功過相抵，唾罵聲都由來背負，反正已經和死人沒什麼區別了。”

“但白清梧不同，他已是仙人之，在天界還有很長的時，夕寧，只是想讓他往后在天界的日子可以好過一些。”

“而你現在，”應離淮的眉頭也蹙起來，“你現在的所作所為，是在給天字脈的罪孽加上更多的籌碼，不順天意，違逆天道，必遭反噬。”

“你真的覺得，自己能承得住這后果嗎？哪怕你能承住，那你的師祖，白清梧呢？你甚至還要帶上清羽一起。”

楚落的眸倏然一閃。

見此，應離淮又接著說道：“他為何會孕育出神權，因為對這世間已失頂，可你卻強拉著他重新面對，他為了保護你，和青玉心魔劍之間早就出現了分歧。”

“你不會覺得，所有的造神詭，都像你里面的厄難花一樣蠢吧……”

應離淮緩步走了上來，抓住了仍在楚落懷中的那神的胳膊。

但楚落將這神抓得很。

“你還是要違抗天道麼……”應離淮不疾不徐地說著：“你還這樣一意孤行的話，只會害了自己邊最親近的人，再害了自己。”

“修真界，早在五百年前就該亡了，你現在所看到的一切，都是本不應存在的。”

“楚落，你就聽話一次吧，別再人費心了。”

抓著神的手指，無力地松了下來。

見此，應離淮滿意地笑了笑。

“現在改過，一切都還來得及，我已準備了份禮給你。”

一旁的斷水也站起了來，笑道：“看來應君與楚道長之間的誤會已經解開了，那在下便回鬼界復命了，楚道長，日后若有機會到鬼界，可定要知會在下。”

“有勞使者。”應離淮笑道。

待斷水離開之后，他再將那尚未完的神安置好，而后運轉妖力，帶著楚落直接來到了一層的刑房門口。

聽到門傳來的慘聲，楚落心中咯噔了下。

大門推開，果然看到了那被折磨得猙獰恐怖的越金。

越金也抬起了頭來，看到應離淮與楚落并肩而立，他毫不意外，反而像是終于得到了肯定一般，他放聲大笑起來。

楚落的手上還滿是，眼眶紅著。

看到越金，又不免會想起在深眠雪山上發生的事。

“哈哈哈……哈哈哈……”越金大笑著，眼角卻下了淚水來，“林蛇，林蛇你看到了嗎！這就是你拼死也要保護的人！你看真的值得嗎？我都跟你說了，這些擁有造神詭的人，本質上都是一樣的，我都跟你說過了……呃……”

“聒噪。”應離淮沉聲道了一句，下一刻，越金的妖蟲游得更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