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設局（大修） 薛襄不是要抓蘇淮安嗎……

秦婈想了好半晌，才道：“酒。”

祿寺有上萬壇好酒。

陸則道：“難道澹臺易打的是焚城的主意？”

京城的房屋大多都是木製，一旦起火，後果本不堪設想。

蘇淮安道：“齊國都城與京城相差甚遠，澹臺易蟄伏多年，徐徐圖之，絕不是為了毀了京城，他是想讓大齊打進來，得京城。”

“沒錯。”蕭聿緩緩道：“五月不止有端午祭祀，還有另一件大事。”

眾人臉驟變。

五月，確實還有一件大事——蒙古使團來京。

近十年來，大周與蒙古不斷，勝仗敗仗都打過，戶部年年都要撥款支援北邊，邊境依舊民不聊生，蒙古此番進京，是為邦，是為互市。

而最看不得大周與蒙古好的，便是齊國。

蘇淮安道：“這麼說，澹臺易作這麼快，就是為了這次圍獵。”

陸則嚴肅道：“圍獵，那他手的機會就太多了，祭天祭祖，圍獵野獵……而且此番來京的可是老可汗最喜的二王子，一旦出事，兩邊必起戰。”

陸則又道：“這澹臺易見祿寺卿和太常寺卿絕非偶然，他們極有可能一直在替澹臺易做事。”

蕭聿沉片刻，看著莊生道：“這二人，是何時做的？”

莊生從懷中拿出字條，道：“都是七年前，由楚家親自提拔，一個進了太常寺，一個進了祿寺。”

且得好好說說楚家——

楚家世代簪纓，先祖更是有開國之功，三十年前，薛、何、穆三家加起來都抵不過一個楚家，旁的不論，瞧楚太后就知道了，無子嗣卻能穩居後位，任后宮佳麗三千，卻無一個敢越到頭上。嘉宣帝再昏庸無能，也懂帝王制衡之，當初他親手提拔薛、何、穆三家，在今看來是養虎為患，但本意還是為了分楚家的權。

楚家為了讓帝王安心，了不兵權，嘉宣帝要回了兵符，也就不再打楚家。

楚家用兵權換了政權，楚國公坐上了吏部尚書之位，瞧著是退了一步，可吏部乃是六部之首，掌管全國吏的任免、考績、升降，封勳及一切調，掌吏部，無異於是掌握了對百的生殺之權。

在這之後，從翰林院到都察院，從中央到地方，到都有楚家的影子。

說楚家監伺百的能力，一點都不為過。

但楚家雖權，卻不會真的生出叛國之心。

七年前，這個時間很微妙。

那時蘇菱已經嫁晉王府，楚家與蘇家已算得上親家，“鎮國公”若想提拔兩個人，楚太后不會不給這個面子。

“這麼說來，澹臺易當年冒充鎮國公促兩姓之好，不是為了挑起國本之爭，還是為了與楚家好？”陸則不可置信地搖了搖頭，道：“這人的心思也太深了……”

蘇淮安道：“澹臺易若非心思縝，看百步走一步，也騙不過那麼多人，再說，七年前他本就打著結黨營私的主意，與楚家好，提拔自己人，也在理之中。”

陸則道：“陛下，今夜手嗎？”

蕭聿沉片刻道：“再等等。”

陸則道：“可……”

“抓了澹臺易，難保不會有下個澹臺易，他在京能事，靠的不是他自己，也不只是這兩個人。”蕭聿頓了頓道：“他既有目的尚未達，就不會離京，只要餌拋的足夠人，魚就不不了鉤。”

陸則又道：“太史令主掌避暑圍獵的天文歷相表，定要伴駕而行，倘若澹臺易在行宮惹出事端，這該如何是好？”

“那就助他事。”

陸則一愣，秦婈也跟著一愣，“陛下這是何意？”

“他想挑撥朕與蒙古的關係，令齊趁虛而。”蕭聿轉了轉扳指，輕聲道：“那朕便可以藉他的局，與蒙古徹底化干戈為玉帛，來日一同伐齊。”

這是要將計就計。

蘇淮安思忖片刻，道：“能夠接待使臣的別苑，分別是祁山別苑、君山別苑、驪山別苑，陛下打算選哪兒？”

蕭聿將大周的輿圖攤開，排兵布陣。

燭火搖曳，陸則看著圖中山脈，忽然認真道：“與蒙古邦，那禹州總督也會一同進京，那何子宸手裡的兩萬騎兵也可以……”

話音甫落，陸則險些沒咬到舌頭。

養心殿一片寂靜。

楹窗外突兀的一聲鳥彷彿是在斥責他陸言清多。

禹州總督，便是何家二郎何子宸。

卻說何子宸為何調配邊疆。

四年前，蕭聿登基後不久，便給了何家二郎發了調令。二品總督之位，在外人看來是帝王信任，可在殿的幾個人看來，卻並非如此。

秦婈至今不明白他為何就死抓著何子宸不放，明明自打他們親以後，就沒再見過何子宸……

但這些事，問又問不得。

究其本，大概只有陸則清楚了。

遙想何二郎年外放時，幾乎每隔幾日就要寄信回京，寫給青梅蘇大姑娘的一共三十六封，除去最初那封信，剩下的，無一例外被均被蕭聿攔下，何子宸信中喚的每一句卿卿，說的每一句話，蘇菱沒看到，蕭聿卻是一封沒落下。

以防何子宸起疑，蕭聿甚至還找人模仿蘇菱的字跡，給何子宸回過信。

靜默之時，盛公公這朵解語花又來了，他端著湯藥，恭敬道：“奴才把藥放這了。”

陸則乾咳兩聲，試圖轉移話題，“此番出京行圍，文只有五品以上才能隨行，懷大人只有七品，陛下若是親自提拔，實在太過引人注目，不然來錦衛當差？”

蘇淮安朝陸則一笑，“此事不勞陸指揮使擔心，三日之，我便進刑部。”

陸則驚訝道：“刑部？你怎麼進？”

蘇淮安意味深長道：“薛襄不是整日都要抓蘇淮安，找賬冊嗎？我幫他。”

陸則俊俏的五瞬間變形。

得。

薛襄要倒大霉了。

——

回到景仁宮後，蕭聿看著懨懨地秦婈，鄭重其事道：“我知道你心裡覺得虧欠秦家，朕保證，不會再讓秦家出事。”

這話算是說到秦婈心裡。

蕭聿看著的眼睛，將拉懷中，朝榻上傾倒，正要低頭親，只聽門“吱呀”一聲響——

蕭聿和秦婈一同回頭，只見一條小短小心翼翼地從門裡出來，另一隻腳還沒落地，盛公公“欸”了一聲，撈住他的子，道：“大皇子怎麼一個人在這兒？”

蕭韞的手把著門框，再度探頭進來，眼睛紅紅地盯著秦婈，帶著哭腔，小聲道：“阿娘、阿娘。”

秦婈立馬支起子，道：“公公，快讓大皇子進來。”

盛公公得令放開了人，蕭韞立馬閃進了屋。

他見蕭聿也在這，吸了吸鼻子，站直，作輯：“兒臣、兒臣給父皇請安。”

秦婈坐起，朝他招了招手，“過來，到阿娘這兒來。”

蕭韞連忙跑過去，撲到秦婈邊，喚了一聲，“阿娘。”

秦婈將他抱到上，拍了拍他的後背，著他的耳朵，聲道：“怎麼了這是，嗯？”

蕭聿看著親暱的娘倆，目不由了幾分，對盛公公道：“袁嬤嬤呢？”

一陣腳步聲匆匆而至，琥珀跪在地上道：“袁嬤嬤昨兒病了，就沒在大皇子邊伺候，今日都是奴婢不好，還請陛下、娘娘在責罰。”

秦婈一邊拍著蕭韞的背脊，一邊道：“到底怎麼回事？”

琥珀道：“奴婢今日口無遮攔，同大皇子說了娘娘回府省親的事，結果大皇子一個下午既不說話，也不吃飯，就要等娘娘回來，方才，奴婢以為大皇子都睡下了，實在沒想到……大皇子會一個人跑過來。”

景仁宮這幾個宮平日做事都算得力，秦婈也知沒有壞心，頓了一下，道：“行了，你先下去吧。”

琥珀如蒙大赦，躬退下。

秦婈低頭了兒子的耳朵，道：“怎麼不睡覺？”

蕭韞的手攥著秦婈的袖子不撒開，等了好半晌，才道：“兒臣以為，母妃再也不回來了……”

秦婈了他的肩膀，道：“你在這，阿娘怎會不回來？”

蕭韞抬眸，看著秦婈道：“可太妃出宮後……就再沒回來了。”

聽到這，秦婈就反應過來了。

生死離別這樣的事，對孩子來說，一知半解顯然比一無所知更可怕。

秦婈抱蕭韞，拍著他，輕聲安道：“母妃答應你，永遠不會離開你，嗯？”

蕭韞的小腦袋在秦婈口點了點。

皇帝依在榻邊，看著母子二人，目裡的疼惜，忽然變了幾分。

永遠不會離開你。

這話，便是濃時他也沒聽見過。

秦婈聲細語地在蕭韞耳邊道：“母妃抱你去暖閣好不好，時候不早了，你該睡覺了，嗯？”

蕭韞抬頭，眼中的悲傷和不捨溢於言表，懨懨道：“那母妃，一會兒還走嗎？”

秦婈拍著他道：“不走，母妃陪著你。”

蕭韞又了自己的拳頭。

蕭聿太忍不住跳了一下。

秦婈回看著蕭聿，認真道：“陛下，韞兒今日可能是想太妃了，臣妾先抱著他回暖閣，嗎？”

語氣溫如水，可眼裡的決絕之意再是明顯不過。

“阿菱，他是皇長子，眼下都快四歲了，你不該這麼慣他。”這句話在蕭聿角打轉了一圈，改了，“去吧，他還小，正是依賴人的時候，朕今夜先回養心殿，省的你夜裡折騰。”

秦婈抱著蕭韞起，看向蕭聿的目真摯了幾分，“臣妾多謝陛下。”

蕭聿看著一大一小從眼前消失，角的笑意也跟著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