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妃回到里室,并沒有立刻整理妝容。對必死的來說哪有心思顧及這些,這向催命宦爭取來的寶貴時間是用來代事的。
“找到機會對太后說,皇上如此對慶王,都是為了皇后,為了皇后的兒子……”淑妃說著這些話,不再掩飾眼里的怨恨。
怎麼能不恨呢,設計氣走那個人,兄長對那個人手,都是為了熠兒。只恨斬草沒有除,落得如今下場。
淑妃滿腹不甘,自知改不了死局,那也不能便宜了那個人。
兄長的人調查到那個人有一個兒子,按年紀算應該就是離宮出走時肚子里的那一個。
可是這種事怎麼說得清呢,那個孩子生在了民間,有什麼證據說是皇上的?
單這一點,太后就容不得那個孩子被認回,何況太后也討厭那個人。
將來哪個皇子坐上那個位子,淑妃看不到了,也干涉不了了,對來說只要不是辛皇后的兒子就好。
不然這一生就是個笑話。
“記住了嗎?”
被淑妃用力攥著手的宮人含淚點頭:“奴婢記住了,娘娘放心吧。”
淑妃坐直,這才吩咐宮人為梳妝。
傳旨的宦正準備催促,就見淑妃盛裝走了出來。
“多謝公公全。”淑妃向傳旨太監道謝。
傳旨太監忙避開,催道:“娘娘早些去吧。”
淑妃含淚接過白綾投向房梁,雙手抓著繩環不停抖。
到了這個時候,傳旨太監就不催了,而是默默轉過去。
時間好似被拉長了,不知過了多久,只聽咣當一聲響,傳旨太監回過。
踢倒的錦凳一不,上方的人飄飄,懷著滿腹怨恨不甘魂歸地府。
傳旨太監沖兩名小侍抬抬下,兩個小侍上前把淑妃放下,仔細檢查一番確定已經死,這才回去復命。
固昌伯府外圍滿森然衛兵,一隊錦麟衛涌府中,執行抄家緝捕任務。
固昌伯死后府中可見的白花白綢被踩踏在地,府中上下惶恐悲戚,心知大難臨頭。
“母親,母親——”
撕心裂肺的哭喊聲響起,數名錦麟衛沖了進去,就見固昌伯世子戴澤正抱著固昌伯夫人痛哭。
固昌伯夫人在聽聞許多錦麟衛把固昌伯府圍住時,還沒等人進門就急忙忙一白綾,把自己吊死了。
幾名錦麟衛面面相覷,忙去稟報負責此次任務的長賀清宵。
一朱服的賀清宵出現在戴澤面前,看他抱著母親的尸大哭,沒有出聲。
戴澤卻似到了什麼,緩緩抬頭,隔著滿眼的淚看到了那個靜如溫玉的青年。
又是他!
那次把他推到家門外打板子的是他,這次帶人來抄家的還是他!
“我和你拼了!”戴澤一躍而起,向賀清宵沖去。
他本沒有沖到賀清宵面前,就被錦麟衛攔了下來。
“放肆,不得對我們大人無禮!”
戴澤被寒凜凜的長刀攔著無法靠近,破口大罵:“姓賀的,你算什麼大人?專門作惡的狗東西罷了!”
這話很難聽,賀清宵面卻毫無變化。
自從他任了錦麟衛北鎮使一職,這類的話聽過太多了。
看著這個將要踏上流放之路的年,賀清宵神平靜:“賀某奉旨行事,戴公子還是不要鬧為好。”
“不要鬧?”戴澤哭著罵,“我爹死了,我娘也死了,你讓我不要鬧?是了,你這種無父無母的玩意兒哪明白失去父母的心!”
賀清宵神依然平靜,只眸沉了沉:“戴公子,不是只有你有父母的。定北那些無辜被屠戮的百姓有父母,京城那些份不及你而被你為難作踐過的人有父母,隨皇后娘娘遠走居的人有父母,他們也可能是別人的父母……”
想到一心與慶王同歸于盡的辛柚,賀清宵心中痛,話從沒這麼多過:“你能肆意跋扈,隨心所,依仗的是你父親。那時你能安心出帶來的好,而今你父親犯事論罪,你為人子又有何委屈呢?”
戴澤愣住了。
盡管賀清宵說得平靜,這些話卻如鐵錘,重重敲擊在他心頭。
從來沒有人對他說過這些話,他也從來沒有想過這些問題。
這個從小到大無法無天,要什麼有什麼的年,這一刻好像才突然長大了。
他厭惡眼前的青年,卻不得不承認這個人說的話有些道理。這讓他沒了罵人的底氣,神不斷變化,歸于木然。
“帶走。”賀清宵語氣淡淡,代手下。
這一次場震,獲流刑者眾,固昌伯世子戴澤算是最令人矚目的一個。踏上流放之路的那日,艷高照,其他人在吃上路前的牢飯,他卻沒筷子,定定看著賀清宵道:“我要見寇姑娘。”
賀清宵拒絕:“戴公子馬上就要上路了,如果有話對寇姑娘說,我可以轉告。”
“我要見寇姑娘!”自抄家那日后,戴澤就陷了沉默,此時卻緒激烈,眼神著不達目的不罷休的瘋狂。
“我知道你和寇姑娘悉,我要見!”
賀清宵想了想,道:“我會給寇姑娘傳話,至于寇姑娘會不會見你,那要看的意思。”
戴澤不再吭聲。
辛柚接到賀清宵打發人送來的信兒,決定去見戴澤一面。
遇赦不赦,除非有極端變故,戴澤能老死流放地就是最好的結果了。而實際上,死在流放路上的可能極大。
辛柚隔著鐵欄見到了戴澤。
戴澤穿囚,披頭散發,雖然狼狽,卻莫名有了沉穩的覺。
“戴公子要見我。”辛柚先開了口。
戴澤著一素,眼神平靜的,啞聲道:“寇姑娘,我有一個請求。”
辛柚靜靜看了戴澤一會兒,淡淡道:“戴公子說說看。”
以為戴澤會再讓看相,或是對產生了懷疑向求證,但都不是。
即將踏上流放路的年,輕聲問與他鐵欄相隔的:“《西游》有十冊,可惜我沒有機會看了。寇姑娘能告訴我《西游》的結局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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