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罪過了？”

“雪晚不敢。不過，師叔有一言說得確有失偏頗。”

“嗯？”雪希音冷撇過眼頭。

“天機閣本就是卜測天機，信與不信，是旁人事，與閣無關。”

“可你是天機閣聖，又是老閣主的唯一傳人！你一言，可抵千萬言，這個道理你不懂嗎！”

“懂。”雪晚低低頷首，“因此我未金蓮訊，將此卦言通傳天下。”

“你——你還想傳金蓮訊！”

雪希音差點氣厥過去，口不擇言，“無憑無據，你就不怕天衍宗打上門來，要把我這閣主一劍釘在天寒宮的殿門牌匾上！？”

雪晚垂眸，似認真思索過，翹首：“如此，師叔也算為天下證其為魔，當得大義了。”

雪希音：“？？？”

在被自家聖氣得升天之前，白胡子老頭狠狠一摔袍袖，轉出了天寒宮，令徹峰頂——

“聖雪晚，閉殿思過，三月不得踏出天寒宮半步！”

回音之下。

雪希音踏出殿門，天寒宮漆著金蓮花紋的玉璧石門在他後關合。

幾乎是同一息，老者麵上怒意如水紋映影一般，悉數褪去。

袍袖下，他拇指與中指虛扣。

隨著心底默念盤算，雪希音那雙同樣白了的長眉，慢慢皺起，皺深。半晌，他一拂袍袖，轉向西南方向。

著雲山霧靄，老者幽幽歎了聲氣。

“……”

峰頂，閣主令聲震得雪聲簌簌的簷下，路過的兩名天機閣婢捧著食盒，低聲議著。

“唉，聖又被足了，也不知這次是為了什麽。”

“多半是又說了什麽不該說的。”

“也是，上回我在後園打理花草，竟然聽聖跟閣主說，夢裏算了一卦，卜到玄門那位天驕並非玄門掌門親生。”

“什麽！”

“噓——你小點聲，閣主已經訓過了，勤修閣《斷天機》心法，省得總出岔子。”

“聖這十卦九不準的，將來要傳出去，置我天機閣數千年聲名於何地啊。”

“唉。”

兩名婢低著頭含著，快速走過描著金蓮淺紋的窗。

窗沒關，支起道窺雪景的窗棱。

兩名過去的婢並未看到，那一隙窗棱，們議論著的天機閣聖就跪在窗旁的櫃前，辛苦地搬著什麽。

仙氣飄飄的披帛，纏著雪白紋理的素，此刻卻被魯地擼到最上麵——

出半截藕白纖細的玉臂。

搭在額前的金蓮，一低頭就晃晃地墜攔在眼前，實在費勁，也被雪晚拽著金蓮尾尖兒，倒掛到頭頂婢心修整打理過的朝雲近香髻上。

“咦……奇了怪了……我藏在這兒的芥子戒呢……”

傳聞中冰清玉潔隻飲霜隻食仙果的天機閣聖，此刻半點仙氣也無，更沒了方才在雪希音麵前裝出來的端莊平寂，一張仙人兒似的臉都快皺包子了。

“雪！雪！”聖找了半天不見，回高呼。

“聽見了聽見了！”

天寒宮的後院方向，一個滿鼻子灰的小婢舉著扇衝進來，一見這滿地七八糟的書卷古籍，小臉都要沾上淚了：

“聖，您這是又翻什麽呢？翻這個樣子，讓閣主瞧見了，肯定又要說您了。”

“沒事，放心，他這幾個月不會來了。”雪晚不在意，沒回頭地擺了擺手。

“咦，這是為何？”

“他罰我足三個月。”

“哦，那就好……啊？？”小婢驚得扭頭，“您又跟閣主說什麽了啊！”

“這個後說。你先幫我找找，我那個芥子戒放哪兒去了？”

雪晚把自己又垂下來的額前金蓮重新掀起來，拎著它扭回頭，指著前被翻空了的書櫃：“我明明記著，我就夾在哪本書裏了啊？”

小侍長長歎了口氣，手裏扇一指頭頂：“您又忘了，您說怕哪天閣主突然來檢查功課，藏書裏不安全，放大殿梁頂了。”

“噢——！”

聖恍然，鬆了額前金蓮，撈起雪白，就要往梁上跳。

路過小婢時，聖怔了下：“你這一頭臉的灰，是去鑽後園我挖的那條狗了嗎？”

小婢再次歎了口氣：“我在後院給您做燒鵝呢，這不是您今天早上剛點的晚膳嗎？您這健忘的病怎麽越來越重了……”

“啊。”

聖笑笑，輕蹭了下婢鼻尖上的灰，將轉向後院推了推：“燒鵝重要，你快去吧，多烤幾隻，我待會下山要帶走。”

“？”

“？？？？”

小婢驚呆數息，驀地回：“帶走？您真打算離山出走啊！！”

“——”

後無人回應。

小婢仰頭一看，雪白飄飄若仙，此刻已然無聲就輕易高躍到大殿十丈高的房梁之上。

下，如雪如羊脂的又白又長。

小婢灰撲撲的臉頓時紅了個頭頂冒煙。

幾息後，捂著流的鼻子往後院跑，聲音幽怨抓狂——

“聖！你下又不穿啊啊啊啊啊！！”

“你懂什麽？這樣多舒服。”

取了為離山出走準備了好些時日的芥子戒，雪晚層疊的從空墜落，挽在臂彎的披帛在後迤邐長拂，如一朵仙庭盛放的花。

雪白擺慢慢垂落，晃過。

——

同樣雪白的大氅，此刻正從渡船的踏板上過。

大氅下的紋靴子踩上地麵。

“凡界啊，”隨紋靴子後，一道火紅重紋的袍也踏停在側，凜然妖邪的眸四下一掃，“我該有幾千年不曾踏足了，還真是懷念呢。”

一番讚歎，然而無人應聲。

文是非笑著皺了皺眉，扭頭往旁看去。

旁邊。

一雪白袍的清雋公子和他一利落玄黑的漂亮侍並肩而立，不過兩人都沒搭理他，正彼此麵對麵，一個仰脖一個低頭，低聲流，十分嚴肅。

像是在商議什麽要事——

酆業皺眉：“你一定要穿這件黑嗎？”

時琉平靜：“白易髒。”

酆業冷漠：“修者可纖塵不染。”

時琉仍平靜：“我試過，那樣有些費靈力。我靈力修為尚薄，不能這樣浪費。”

酆業沉聲：“回去換，費我的。”

時琉想了想，安靜點頭：“聽主人的。”

酆業：“……”

酆業漠然轉，看向被冷落得很徹底的眸妖皇，遷怒得十分自然且冷漠：“那人你還要留用到何時？”

話聲間有笛聲暗作，若在天邊，若在耳前。

旁人聽著是笛聲，文是非海裏徜徉慣了，於他眼便是殺意凜凜。

他卻笑得非常舒心：“還得再等等。”

酆業：“我不想等。”

文是非回頭看了看雪白大氅肩側，出安靜側臉的，他又妖異笑著落回眼神：“師父，就算你急著為人雪恨，難道就不想順藤瓜，將所有牽連該殺之人殺盡？”

“……”

酆業垂眸，幾息後，他鬆懶了神：“也罷。帶路吧。”

文是非眸一閃，他邪凜地笑了聲，搖著不知道從哪翻出來的折扇，大步向渡天淵停船的城中走去。

酆業側眸，示意時琉與狡彘跟上。

時琉步子小他許多，影匆匆，氣息卻平穩：“我們要和他一起走嗎？”

“暫時同路。”酆業說，“等這件事結束，便無瓜葛。”

小侍安靜點頭。

酆業走出一段去，微微皺眉：“你不問我是什麽事嗎？”

時琉偏過臉。的瞳眸在凡界的下著一種澄淨的淺，幽幽蠱人似的。

可神都靜：“主人不想我問，我便不問。”

酆業：“…問。”

“？”時琉回眸：“？”

酆業忍了許久，終於還是沒忍住，側手不知是惡意還是怨念地了下頜：“我讓你問。”▓本▓作▓品▓由提▓供▓線▓上▓閱▓讀▓

“…哦。”

眉心微蹙——

還走著路就被起下頜，殊為不便。

尤其這裏是凡界，不是做什麽奇怪無禮舉都沒人看的幽冥，隻這幾步間，已經好幾個路人疑或譴責地向他了。

但……

說好了聽他的。

時琉垂耷著細的睫：“主人是要做什麽？”

酆業這才垂了手，稍覺滿意：“殺人，滅門。”

時琉微怔：“惡人？”

“十惡不赦之人。”

“好，”小侍鬆了神，“我陪主人同去。”

“……”

魔沒說話，也沒翹角。

但他雪白大氅所過之，路邊的綠草如茵裏，淺淺開出了一路細小碎的花，明地搖曳輕著。

狡彘表複雜地走在前麵。

後話聲時有傳來。

聽得它隻覺著，它家主人最近腦子越來越不正常了。

狡彘心裏歎氣，加快幾步，幹脆遠離後的主仆，走向最前那妖冶又張揚的大紅袍子——

同為妖族，他們共同語言應該多些。

還未並肩，狡彘就聽見妖皇搖頭慨歎：“幾千年了啊，想來此地的人們，應當十分懷念我數千年前那一劍的風采了。”

狡彘：“？”

狡彘：“……”

忘了。

這個更病得不輕。

跟著從渡天淵行船下來的那人，時琉一行四人穿過半城，最後來到了一家客棧外。

客棧三層，最下麵那層順帶經營食肆，這座城本是港口，後又落了渡天淵的接引殿，往來客人匯齊凡界三教九流之輩，熱鬧非凡。

“鬧市中行茍且，既掩人耳目，又藏木於林，”妖皇盛譽，“這些人還有經驗，也會謀劃。”

話雖是讚，但時琉看得清楚，妖皇那雙眸裏紅霧都更濃了。

狡彘看了看食肆客人況，回來酆業旁：“主人，我們也進去坐坐吧，時……十六該累了。”

在酆業一記眼刀下，狡彘險而又險地想起什麽，把稱呼改了。

——

差點忘了，主人說了，妖皇麵前不能提起小侍的本名。

“十六？”

前側的妖皇抱臂回，上下打量時琉：“長得這麽漂亮的小人，誰給你取得這麽難聽的名字？”

時琉安靜抬眸：“我很喜歡。”

——

要你管。

大約是聽了這句潛臺詞，妖皇一怔，隨即哈哈笑著，率先進了食肆大門：“好，為這個難聽的名字，這頓我請。”

已經上了樓了房的賊人不見靜，想來是要等什麽同夥的，酆業收斂神識，冷淡起眸：“進吧。”

“……”

到了食肆，坐下以後，看著狡彘對著鄰桌菜肴一直吸口水的模樣，時琉就明白了它為什麽突然拉出的旗號也要進來坐坐的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