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箭攢心，難敵其痛。

陸北宸的心，早已在經歷了昨天開始，就已經千瘡百孔了。

半年前，薄煙穿著婚紗，回眸一笑，笑靨如花的樣子仿佛還在眼前，可是一轉頭，就什麼都變了，變得冰冷無，殘忍無比。

直到這一刻，陸北宸才真正確定，三年后死而復生的薄煙，從未過他。

的臉上，的眼睛里，包括的一切，都不再存有半點意。

現在的薄煙在面對他時，出的才是真實的一面，哪怕是裝一裝，都是不肯，也不屑的。

那麼的悉，又是那麼的陌生，陌生到讓他難忍心痛。

可即便如此，即便明知道答案，知道薄煙多恨他，多不愿意再看他一眼，他仍舊像是一個乞丐一樣，早已沒了半點臉面，在的面前卑微乞求，“薄煙，能不能求你一件事？”

“求你不要嫁給傅南笙。”

“我知道他對你好，知道他有能力，我現在什麼都知道了，可是怎麼辦，我不想讓你嫁給他。”

“為什麼不想？”薄煙仍舊在笑，“因為你我？因為不能接？因為你會心痛？因為你覺得看到我嫁給別人，對于你來說，是一種生不如死的折磨？所以你不愿意我嫁給傅南笙？”

他愣了愣，沒想到薄煙這般直白的說出了他的心聲，他著，小心翼翼的問，“如果我說是，那你可以不嫁嗎？”

“薄煙，我是真的你的，所以無論你做什麼，我都不會怪你，哪怕我現在淪落至此，我也沒有怪過你，我從頭到尾，怪的人只有自己。”

“怪我那個時候眼盲心瞎，才犯下了彌天大錯，讓你苦，你沒有錯，錯的是我，我一切都認了，薄煙，我認了，我活該。”

“我死不足惜，但是求你，可不可以不要嫁給傅南笙。”

“不可以。”薄煙對他的話，他的行為，嗤之以鼻，“陸北宸，你看，你還是那麼自私，哪怕明知道我嫁給傅南笙會很幸福，卻為了一己私，求我不要嫁。”

“說到底你是為了什麼呢，還不是為了你自己，你口口聲聲說我，這麼不值錢的，你給誰給誰去，別來惡心我就行。”

“算了，你還是別說了，別臟了這麼好的東西，這個字從你里出來，它怕是自己都覺得沾了晦氣。”biquiu

“所以陸北宸，我告訴你，我不可能不嫁，相反，我非但要嫁，還要風風的嫁，讓滿城皆知，所有的人都祝福我們。”

“當然，我和傅南笙結婚后，有條件的話，還會生兩個孩子，一家人幸福滿的過完一輩子，至于你，就等著孤獨終生，每天看著我們一家人其樂融融吧！！”

最后幾個字眼，薄煙幾乎是咬著牙齒出來的，而薄煙說這些話的時候，甚至讓他有了畫面，他仿佛能看到大過年的，他們一家四口歡聲笑語的模樣，充滿幸福的氛圍。

而自己，則是孤苦伶仃，窮困潦倒，眼的著他們一家人，接著老天爺對自己的懲罰。

他終究是無力的笑了笑，角的弧度，苦到了極致，“我知道了。”

他用手撐著地面，強撐著爬起來，虛的站在薄煙的面前，再度笑了笑，只是那雙黑眸里，卻滿含淚花，“薄煙，我當初對你們造的傷害，理應償還。”

“我知道，這是老天爺對我的懲罰，也是你對我的懲罰。”

“我心甘愿，接懲罰。”

“薄煙，其實沒有你，我已經不想活了，真的，我找不到活下去的力，我不知道自己還有什麼，仿佛沒有你的，就支撐不了我度過未來這漫長的歲月。”

“你知道我昨晚在想什麼嗎，我在想，我干脆一死了之吧，可是現在我明白了，你說的都是真的，你不希我死，因為死對于我來說，是一種解，你要的不是我解，而是要我盡折磨。”

“如果這是你想要的，那麼我如你所愿，你一定要幸福啊，我會看著你們幸福的，清醒的去承這折磨，日日夜夜，時時刻刻，分分秒秒，永不停息。”

“我全你了薄煙，我如你所愿。”他笑著，喃喃的重復著這句話，拖著疲憊不堪，搖搖晃晃，仿佛隨時都能摔倒的，一步一步，步履艱難的離去。

他錯了，犯下的過錯永遠都還不清，那麼，就清醒的接懲罰吧。

只要薄煙想，他愿意活著去承。

有時候，想死想解，都是一種奢侈，因為不配。

“哈哈，哈哈哈！！”他仰天長嘯，笑得極度痛苦和悲哀。

以前，他以為薄煙不記得了，還想要和薄煙結婚，一生一世。

現在才知道，當時到底是有多癡心妄想，有多可笑。

“哈哈哈！！”他一邊笑，一邊往前走，明明只有一段距離，他卻覺得是那麼那麼的遠。

終于，薄煙看向陸北宸的方向。

他的單薄了許多，先前看到他的時候，臉上也有種說不出的歷盡滄桑，仿佛一天之間，老了差不多十歲。

他的背影漸行漸遠，孤單落寞，不久后，消失在了視線。

薄煙并不同他，只覺得他活該，看到他潦倒的樣子，還是有種無法用語言形容的覺，大概是想起了他們年的時，想起了地震來臨時，那個為了讓活下來，寧愿舍棄自己生命的年了吧。

但他又清楚的知道，當年的陸北宸，早就死了，自從和宋芊芊在一起后，被宋芊芊蠱了，不明是非，不分黑白后，那個陸北宸就已經死了。

現在這個，完全是另一個人，有些東西，變了就是變了，曾經就是無法接，活在過去之中，總對陸北宸抱有一希，所以才會害了自己，也害了的兩個孩子。

如果早一點認清，早一點離開，后來的悲劇，也許就不會再發生，所以再恨陸北宸的同時，也恨自己，在面對薄年的時候，更多的是愧疚，“對不起，年年。”

溫的著薄年的照片，“是媽媽沒有保護好你，才讓你葬火海的，那幾年里，媽媽活得很痛苦，很自責，并且發誓要為你和妹妹報仇。”

“媽媽做到了，任何傷害過你的人，現在都不得好死，包括你的親生爸爸。”

“其實年年，媽媽知道，你從來沒有真正恨過爸爸，媽媽知道，你的心深，還是想要得到他的的。”

“你那麼善良，是不是哪怕最后他丟下了你，讓你葬火海，你在九泉之下，也從未想過要報仇，對吧？”

“很多媽媽都知道，但是怎麼辦，年年你能原諒，媽媽卻不能，媽媽一定要他為他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媽媽也說到做到了。”

“那麼年年，你會怪媽媽嗎，怪我這麼殘忍的對他嗎？”

黑的墓碑上，孩子的笑容仍舊天真燦爛，可惜沒辦法開口回應。

回應薄煙的，只有墓園的一片死寂。

最后，終于在離開的時候，薄煙聽到了自己的聲音，“你不會。”

“因為，薄年最媽媽了。”

“薄年永遠都不會怪媽媽，不會生媽媽的氣。”

另一邊，從墓園回去后，陸北宸就把自己關在了房間里，不吃不喝甚至連話都不說。

兩天兩夜過去，他除了有些虛以外，并沒有什麼事，倒是把何慕給急壞了，開鎖師傅來，強行把房門撬開之后，看到陸北宸還活著，這才安心了下來。

不過安心的同時，看到陸北宸窩在墻角眼圈漆黑，滿臉胡茬頹然的樣子，不由一個頭兩個大，連忙上前去，蹲坐在他的面前，“哎喲喂，老陸，我不老陸，我聲祖宗行嗎？”

“我求求你了，我的祖宗哎，你別這樣嚇我了，好嗎？”

“你這兩聲不吃不喝，一聲不吭的，我都要以為你死了，你到底干嘛呢，到底想怎麼樣嘛，你都不知道，我這做兄弟的，到底有多擔心，好不好？”

“你了打擊，我能理解，但是老陸，我希你能明白，這世上沒有過不去的坎，時間一長，總會過去的，首先，咱們先振作一點，起來吃點東西，行嗎？”

“過不去了。”他干涸到起皮的微微了，出幾個模糊的字音。

好在何慕離得近，兩個人又從小一起長大，所以雖然沒聽清楚，但還是勉強分辨了出來，立刻安道，“胡說八道什麼呢，能過去的啊，咱不能自暴自棄。”

“不希我過去。”他的聲音，格外沙啞。

“他，什麼他，他是誰啊，他說了算嗎？”

“薄煙。”

本來很氣憤的，但現在短短兩個字，讓何慕立刻閉。

要換做是別人，他早往死里懟了，但是薄煙的話，他還真不敢。

與此同時，他也理解到了陸北宸話里的意思，大概是薄煙不想要他過得好，所以，他現在正如薄煙所愿，自我折磨，折磨也折磨心。

唉，這到底是什麼冤孽啊，年的時候，大家都以為他們金玉，天生一對，更何況當時他們就已經那麼相的，可現在是什麼玩意？怎麼老天爺就這麼折磨人呢？

兩個本來應該在一起，幸福滿的人，偏偏要折磨得不人樣，連他這個旁觀者，都要看不下去了，“薄煙肯定是說得氣話，老陸，你這麼放在心上干什麼？”

“我知道，你是做錯了事，但你遭的一切，也足夠彌補了吧，該還的按道理說，也已經還清了，接下來振作起來，好好過日子就行，犯不著為了薄煙一句話，就折騰來折騰去的吧。”

“況且，你都說了，薄煙不希你過去，那至你首先得是活著的吧，哪怕是薄煙希你接懲罰，好歹你要得是個活人，才能接啊。”

“你要是就這樣把自己死了，其它的一切還說個屁啊，老陸，你聽我一句勸，先吃點東西，先保住命要，行嗎？”

何慕可以說是苦口婆心，都不知道說了多話，都干了，陸北宸依舊不為所，直到最后，何慕終于也不了了，傭人端了一碗粥上來，強的往他里塞了幾口。

反正不管怎麼說，他不能讓自己的好兄弟活活死，陸北宸不吃，他就索掰開他的，他還就杠上了，看誰杠得過誰。

到最后，他塞著塞著，居然把一個一米八幾的大男人，給弄哭了，頓時張起來，“喂，老陸，你個大男人，你別哭啊，別嚇我啊。”

“你這樣，就真的讓我很為難，不知道怎麼搞了。”

“喂，怎麼越哭越厲害了，好好好，你不吃就不吃，我不塞了行嗎？”

說罷，何慕只能妥協，準備把手中的粥拿走。

然而就在這時候，他手里的碗，卻被陸北宸一把奪過去，開始自己往塞粥起來。

曾經是那樣意氣風發的一個人，現在芒不再，一邊默默掉眼淚，一邊往里塞粥的樣子，讓何慕心里慨萬分。

那可是陸北宸啊，以前不管在校園里，還是后來進了商界之中，都風無限，是多人心目中的神，可如今，神隕落了。

陸北宸還是陸北宸，卻也再也不是那個陸北宸了。

“吃吧。”

他嘆了口氣，手去拍陸北宸的背，安道，“老陸，你肯吃東西了就好。”

“還有，緒發泄出來，未必不是一件好事，就這樣吧，一定都會好起來的，什麼都會過去的。”

安來的話，翻來覆去的，其實就這麼幾句。

之前怎麼都不管用，也不知道這次是為什麼，陸北宸似乎是聽了進去，至接下來的日子里，他肯好好吃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