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會平白扣下一個醫呢？”

“寧大人這話問得好。”李景乾輕輕掌，轉頭看向自己後，“不如讓沈醫自己解釋解釋？”

方才司徒朔問了他一些話，沈晏明已經知道了自己為什麽會坐在這裏。

他臉有些難看，手上拳頭攥又鬆開。

“朝。”沈晏明道，“你先走吧。”

走？

寧朝抿。

恤糧之事，淮樂殿下沾上尚且要掉兩層皮，更遑論他一個虛銜三品的醫。

不能讓他死。

第63章瞧瞧這青梅竹馬的默契

“怎麽，剛剛跟司徒軍師都能狡辯兩句，眼下見了寧大人，倒是不會說話了？”李景乾睨著沈晏明。

他語氣很是輕鬆，似乎隻是在打趣，但神卻是冷漠甚至懾人的。沈晏明被他盯著，牙關咬，半晌也沒能說出話來。

等得有些不耐煩了，李景乾朝他走了一步。

就在此時，後的人突然開口：“沈醫不善言辭，不如由下來替他代吧。”

“……”

停下步子，李景乾緩緩轉，有些不敢置信地看向。

麵前這人負手而立，角有些僵，但也隻僵了一瞬，就從容地繼續往上勾：“有些事，下可能比沈醫還更清楚些。”

“寧大人可知道自己在說什麽？”他想嗤笑，角卻抿了線。

替沈晏明代，意味著自認與沈晏明同罪，凡沈晏明所涉之事，也都有的參與。

就是親兄弟也不可能這麽給人作保。

“回侯爺的話，下清楚。”微微頷首，目堅定，“事關恤糧，下想讓侯爺知道最完全最詳細的來龍去脈。”

“ᴶˢᴳᴮᴮ你先前並未主與本侯說這些。”他半闔了眼皮，得指節脆響兩聲，“現在倒是知道說了？”

寧朝搖頭：“下並非刻意瞞，而是直到今日才想明白了一些事。”

說著，抬步就走到司徒朔旁邊坐下：“冒昧請問軍師，方才與沈醫聊到哪兒了？”

司徒朔略為顧忌地看向自家侯爺。

按理說，有人提供更多的線索，那是個好事。但侯爺漠然地站著，眼神沉晦暗，似是了怒。

他一時也拿不準該不該說。

一片沉默之中，沈晏明突然出了聲：“司徒大人方才問我關於太平村修祠堂之事，我說我不知道，實則是知道的。”

寧朝抬眼看他。

沈晏明低頭坐著，雙手都得發白：“我得封三品銜的那日，擺了燒尾宴，太平村的裏正遠道而來，給我送了一份厚禮。”

村裏頭一次出這麽高品階的員，裏正送禮慶賀也是正常，但除了送禮之外，裏正還跟他提了要興修祠堂。當時沈晏明正高興，想也沒想就點了頭。

之後，太平村裏正便開始每年都給他送一份生辰賀禮，價值不菲。

先前寧肅遠也說了，大盛員的俸祿是出了名的微薄，有此一筆收來補家用，沈晏明沒有拒絕的理由。

他覺得這不算賄，畢竟自己沒有因為收禮而替人做任何事。

可是剛剛，司徒朔說，有人告他魚鄉裏、貪墨恤糧。

沈晏明覺得很冤枉，他什麽也沒做，什麽也不知道，甚至覺得是不是李景乾看不慣自己，要尋個由頭來定他的罪。

寧朝聽得閉了閉眼。

深吸一口氣，努力平靜地問他：“你可有給那裏正任何信？”

沈晏明搖頭：“信是沒有，但他每年都給我送賀禮，我總也要回上一兩樣東西。”

“都回了什麽？”

“有一幅我寫的字，還有一塊我的長生牌。”沈晏明道，“那裏正說這些就是好東西，抵得上千金。”

這便是了。

寧朝轉頭看向李景乾：“侯爺，就下所知，瞿州一帶常有鄉借著各種名頭修建祠堂，然後挨家挨戶地收‘工土錢’，的兩三月收一次，多的每月都要刮一回。”

“沈大人送出去的字畫和長生牌，此時恐怕就被供在太平村的祠堂裏，然後裏正以此為由，讓村民繳更多的工土錢。”

李景乾麵無表地聽著，墨眸含諷：“按照寧大人的說法，沈醫既不知，那就算從中了好，也是一清白毫無罪名？”

“下並無此意。”

“那寧大人是什麽意思。”

寧朝有些莫名：“侯爺，下還未說完。”

“……”李景乾抿了抿角。

司徒朔發現了，自家侯爺平時都是很冷靜的，可一旦遇見這位寧大人，他就極易怒失態。

他連忙起去將人請過來坐下，輕聲安：“您多聽一會兒也無妨。”

李景乾拂袖坐下，左邊是寧朝，右邊是沈晏明。

寧朝接著就道：“先前在翎閣下就在想，兵眷登記造冊是要人親手畫押的，下頭到底誰有這麽大的本事，妄造名冊還能過了縣上的複核。”

“直到有人告訴下沈醫也出太平村，下突然就想起那邊的一些風俗。”

“修祠堂、繳工土錢。可經常繳錢，總是有人家會窮得繳不出來，這時候若不想背井離鄉，那就得寫下欠條。”

“村民裏識字的人，給欠條畫押時極有可能被蒙騙，在兵眷記冊上按下手印也全然無知。”

看著他道：“如此一來，翎閣即使按照名冊發放恤糧，也未必都能發到朕的兵眷手裏。”

“錯不在翎閣，也不全在沈醫。此乃大盛蟻之患，還請侯爺明察，懲除惡，還百姓們一個公道。”

沈晏明愕然地看著，眼裏神很是複雜。

很多時候他都覺得寧朝心裏沒有自己，拒絕他的求親，對他視若無睹，對從前的兩小無猜之誼隻字不提。

可有時候，尤其當他有危險的時候，寧朝又總是不顧一切地想救他。

為什麽呢？

李景乾冷笑了一聲。

他道：“寧大人巧舌如簧，的確是比沈醫更適合來回話。”

寧朝看著他，等著他的“隻是”。

“隻是——”他抬眼看，目疏離冷淡，“這一切能說通的前提，是沈醫沒有撒謊。”

沈晏明回神，皺眉篤定地道：“我不會對撒謊。”

寧朝也點頭：“他說的應該都是真的。”

“……”

瞧瞧這青梅竹馬的默契，瞧瞧這對彼此之間的信任和了解。

很好。

李景乾都想站起來給他們鼓掌。

“既如此，那二位都請吧。”他抬手。

沈晏明疑：“去哪兒？”

“自是去前。”他和藹地道，“這麽聽的話，怎麽能隻讓本侯聽見？該說給陛下聽才是。”

然後再看看是二位的，還是午門外的斧頭。

第64章如果可以，不想見他

李景乾覺得，自上次掉下仙人頂之後，自己就冷靜了許多。

他一開始接近寧朝就是有目的的，就算後來相久了心念有些搖，也多半是因為自己沒見過幾個人，一時好奇。

他有自己的事要做，也並非真心待他，那一拍兩散就得了，也沒什麽大不了的。往後再喜歡誰，再與誰在一起，都跟他沒有關係。

……沈晏明除外！

他一看見這個人就覺得礙眼。

寧朝騙他、把他當替，他憑什麽還要全和的心之人？

火氣蹭地往頭頂躥，湧得手心都發燙，他恨不得直接把沈晏明拎起來扔到旁邊的池子裏去喂魚。

但麵上還不能顯出來。

寧朝很會通過神揣度人心，他不能讓那麽得意。

著火氣站起，他抬步就要走。

“侯爺。”寧朝抓住了他的袖。

子微微一滯，李景乾停下了腳步。

他側眸低眼，冷淡地問：“寧大人還有何指教？”

“指教不敢當。”抬眼著他，“下就是想試著與侯爺下個軍令狀。”

“什麽？”

“侯爺久在邊關，邊想必沒有悉瞿州場之人。”寧朝道，“下可以為侯爺效勞，隻用十日，此案的所有人證證來龍去脈，就都能送到侯爺的手裏。”

瞿州場水深，不是他一個武將可以應付的，而，門路又知道哪些人好用，有在，他事半功倍。

李景乾瞥見臉上那篤定又自信的神，明明燦燦，仿若朝霞。

他忍不住問：“你若做不到呢？”

“若做不到。”抿，“下願意與沈醫一起獄。”

好。

很好。

說來說去就是想保沈晏明，為此不惜付出一切代價。

李景乾笑了。

原來寧大人不是全然沒長心，也並非隻把當消遣，隻是對他才會那樣。而對沈晏明，恨不得把命都豁出去。

著急忙慌地過來他這裏，不過就是怕他把沈晏明提去公堂上審，因為就算沈晏明真不知此事，也逃不開一個賄和助紂為的罪名。

“你想從我這裏將這案子截下來，若能查到犯事的人，便好先將他摘出去，是不是？”他問。

寧朝大方而坦地點頭：“是。”

眼神晦暗，他漫不經心地收攏袖口：“倘若我不答應呢？”

“那下就再想別的辦法。”彎眼微笑。

這麽大的決心，這麽好的態度，換做旁人來，定是要答應的，能給寧大人一個人，又能不費力氣地快速了結此案，簡直是一舉多得。

但李景乾看著，隻道：“祝大人好運。”

旁邊的司徒朔言又止，止了又言：“侯爺，您這……”

賭的哪門子的氣啊？

寧朝倒不是很意外。

隻得地頷首：“如此，那下便不打擾了。”

說著起，與沈晏明道：“去牢裏別，人家問什麽你最好就答什麽，保命要。”

沈晏明怔怔地看著，張口似乎還想說什麽。

笑著湊近他些，語氣陡然森冷：“不要給我添。”

“……”沈晏明沉默。

寧朝後退兩步，臉上重新掛起笑意，轉朝李景乾屈膝行禮，而後便大步離開了將軍府。

其實按照正常的發展來說，李景乾會答應，就算不馬上答應，再分析分析利弊也是能的。但莫名就是懶得說了，這裏行不通，就去走刑部的路子，不過是再曲折些，沒什麽大不了。

刑部的黃厚是個假清高，裝的一副兩袖清風，實則是見錢眼開，寧朝以前不同他打道，但這一回有求於人，也隻能打起神應付。

“要拿走上京鏢局？！”許管家站在主院裏，滿眼都是震驚，“這黃大人的胃口是不是也忒大了些，不怕噎死嗎！”

寧朝沉著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