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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郡主封地那場盛世喜宴在坊間的熱度還未退去，蘇家老小已經登上了回禹州的船。

回故鄉省親。

天下已大定，不用再似以前那般擔心連累親人，能回去，也該回去看看了。

轉眼二十多年，故鄉在記憶里依舊清晰。

劉月蘭跟何大香回鄉的一路上張激不已，又近鄉怯，各種復雜緒替。

進禹州地界后，蘇阿爺跟蘇阿更是時常出來甲板眺，從周邊悉的不悉的景，漸濃的親切。

一路上最閑又最忙的人，得數毒老頭。

整日整夜的逮著大胡子作伴，狗狗碎碎盯著甜寶肚子，說悄悄話。

“甜寶跟白小子親二十六天了吧？你猜猜，爺爺的曾孫兒啥時候能蹦出來？”

“二十七天了！還沒靜？爺爺要不要整點藥——不不，要順其自然……”

“三十天了，該有門了！”

“當年小麥穗就是老娘天天念叨給念出來的，嘖你跑啥跑？站住，聽爺爺多念叨幾次，跟我一塊念！”

大胡子黑著臉

一天天的腦子里就剩三個字。

去你爺。

劉、何兩家早早收到他們要回來的消息，比起要回來的人激更甚，到了約定抵達的日子，一大早就齊活奔往禹州道旁的小碼頭等著接人。

消息是殺殿的人送的，白彧掐算時間極準，哪一天什麼時辰到，一點不差。

運船抵岸，親人闊別幾十年再見，船上船下相，兩相凝視良久，淚如泉涌。

二十多年啊。

再見時爹娘已是白發蒼蒼，兒的青也染上了霜白。

甫見面，幾乎不敢相認。

“爹……”

“娘……”

劉月蘭，何大香蹣跚走到各自爹娘面前，一聲喚，久候的老人嚎啕大哭。

一場流放，二十五年生別。

長者垂垂老矣，終盼得相見。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久哭傷，兩家小輩圍上來，紅著眼七八舌活躍氣氛，“走，咱先回家！知道你們要回來，家里早早收拾了房間，準備了好多好吃的！親家爺、親家，姑姑姑丈……待會保準讓你們大吃一驚，看看家里變化有多大！”

兩方匯合，坐上停在路邊的幾輛牛車，烏泱泱浩往家方向走，甚是惹人注目。

甜寶一行曾回來過，雖然已經是八年前，但是并未讓小輩們就此生分。

何廣兄妹、劉家石頭棒槌小牛三兄弟，好容易才跟表兄妹們見上面，恨不得把這幾年家中好景一口氣說完。

吳氏摟著年年歲歲，一路不停的逗弄，臉上笑容沒落過。

劉家大舅娘二舅娘挽著蘇秀兒，亦是不曾停過話匣子。

時荏苒，所有人都有了極大變化，變得越來越好。

劉家村何家村熱鬧得像過年，村民們奔走相告，蘇家人回來省親了！

明月郡主蘇九霓那個蘇家！

他們家蘇安蘇文蘇武仨小子都帶著媳婦回來的，一個個俏得如花似玉！

還有甜寶，也是帶著夫婿一塊回來的，就是以前給大家伙買糧送米的那位白爺！真真郎才貌！

對了，還有他們家秀兒！嘿，這回嫁對人了！嫁了個高大威武的大丈夫，還生了倆娃！聽說是一胎雙寶！

果然當初不能生的是陳家阿德，毒老神醫親自診出來的陳家老婆子還死不肯承認，呸！

……

蘇老爺子在禹州已經沒有親戚了，當年主家犯事牽連一大串親戚，流放后彼此之間就徹底斷了關系跟聯系。

蘇阿況也差不多，多年前雙親相繼離世后就跟娘家親戚沒了來往。

老兩口此番回來，除了讓兒媳能回來見見娘家人，更多是想回大槐村看一看，親自探一下當年老鄉鄰。

得知明月郡主一家返禹州省親，當地鎮守及縣令登門，親自給老兩口領路。

大槐村還是老兩口記憶中模樣，村口那株大槐樹依舊枝繁葉茂，唯一的區別是大槐樹對面多了一家藥堂。

磚瓦房建筑，正三間，正廳上方掛有牌匾，上書——大槐村藥堂。

藥堂里的坐堂大夫，正是同樣已滿頭白發的石大夫。

鎮守言，“這個藥堂是上頭下令蓋的，專門聘了石大夫坐堂。十里八鄉的鄉親們有小病痛多來這里看診。若有家境困難手頭拮據的，可向藥堂申請免費施藥，所有虧損開支最后由藥堂憑收據向地方衙門報銷補。這是皇上親自下的諭令。像這樣的藥堂不止我們這里有，其他地方也在一一增建，只是大槐村有幸為第一個試點。我皇圣明，民如子，百姓莫不戴！”

白彧站在藥堂前，看著那方牌匾，悄悄握住了甜寶的手。

他知道，這個藥堂，是魏離對甜寶及蘇家的偏。

并不嫉妒，反而，他敬佩魏離。

由小及大，魏離是最適合坐在那個位置的人。

經過藥堂往村子深走，村中百姓莫不出來相迎。

蘇阿爺蘇阿不自覺紅了眼眶，看著那一張張或悉或陌生的臉，往事在眼前連篇浮現。

蘇家舊址在村子最深，房屋早已崩塌，卻不似老兩口所以為會見到一片荒蕪廢墟。

那里建了座祠堂。

蘇家祠。

祠堂中未奉木牌，但被打掃得干干凈凈，堂中有香火爐，爐中有燃盡的紅香茬。

大槐村老村長已故，新村長是個三十多歲的中年人，面對蘇家人很是拘謹，手笑著告訴他們，托蘇家的福，這些年大家伙的日子日漸紅火，后來自發建了這座祠堂。

地方百姓時常來此上香，將蘇家當恩人恩戴德，每一炷香，都是百姓在為蘇家祈福。

站于祠堂中，老兩口相扶，抿笑凝淚。

他們這些個做長輩的并沒有什麼大本事，活一輩子，一輩子都是老實的泥子，懂的會的就那麼多。

出息的是家里孩子們。

正因此，看到藥堂，看到這個祠堂，他們才那般高興，那般自豪。

他們蘇家的子孫，都極出，不是出于個人就，而是出在肯造福于民。

默默為百姓謀福的不止魏離，還有努力行商的蘇安、有進朝堂出謀劃策的蘇文，有友遍江湖的蘇武，有戰中守住了大越的白彧，有他們家甜寶……

孩子們不說，他們也知道。

此次回鄉之行，比他們想象的更圓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