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辰景垂頭不語。
皇上深吸了一口氣后平復緒,開口說道,“你可知錯了?”
“兒臣知錯。”褚辰景輕聲說道,聲音中滿是誠懇,“當初離京之時是兒臣年無知不懂事,惹得父皇龍大怒。”
見皇上久久不語,褚辰景抬起頭來說道,“兒臣自知罪無可恕,今日并非來求父皇原諒,只是想說一句兒臣知錯,愿來世還能做父皇的兒子。”說罷,他從袖中猛的出一把匕首,抵在了自己的頸間。
“你做什麼!放下!”皇上嚇了一跳,厲聲喝道。
守在書房外地監和侍衛忽然聽到皇上大聲喊,自然知道屋中出事,當即闖了進來。
“兒臣罪孽深重,唯有以死謝罪!”褚辰景說著就要將匕首刺下,被及時闖進屋中的侍衛眼疾手快的攔下。
“王爺不可!”侍衛用力將匕首奪了過來,轉頭向皇上說道,“屬下急之下擅闖書房,還請皇上恕罪。”
皇上已經瞪大了雙眼,腦海中幾乎出現了褚辰景濺當場的畫面,沒想到在千鈞一發之際這名侍衛阻止了慘案的發生。
“你做的好,何罪之有。”皇上開口的時候聲音還有些抖,“此事記你一功,明日一早去領賞吧。”
“謝主隆恩。”侍衛謝恩后將匕首雙手奉到了案之上,轉退了下去。
如此危險的東西還給一心想要自殺的褚辰景顯然不行,他將王爺的東西據為己有也并不妥當,自然只能將東西給皇上,雖然被燈火照得雪亮的刀鋒晃得皇上心驚膽戰。
“你這孩子,怎麼還是這般不穩重。”終于緩過氣來的皇上看著褚辰景責備道。
沒想到他一抬頭見到的竟是一個已經淚流滿面的褚辰景,原本斥責的語氣頓時了下來,“好了,朕已經赦你無罪,不必如此。”
褚辰景抬手了眼淚,甕聲甕氣的說道,“可當初父親令兒臣去淮安,顯然就是了真怒,再也不會認兒臣這個兒子了。”
“胡說。”皇上截口道,“你可知道,你離京之后,朕一直在等你回來?”
事到如今,皇上終于說出了自己的心里話。
他心中一直都是念著褚辰景的,當初心灰意冷的人是褚辰景,并不是皇上,他將褚辰景打發到淮安那個地方就是想讓他好好吃吃苦,后悔了就回京來。
其實這些褚辰景早已料到,他太清楚自己的境,只要回來就有榮華富貴,此時卻裝作一副詫異的樣子,“父皇,您竟然……”
“好了,過去的事都過去了,不必再提。”皇上大手一揮,打斷了褚辰景的詫異,“朕問你,現在還想不想遠離朝堂遠離京城了?”
“兒臣不想了。”褚辰景毫不猶豫的答道。
“這才是朕的好孩子!”皇上大喜過,連連點頭,“來人,擬旨,朕要立淮安王為太子!”
褚辰景雖然預料到自己只要回來就一定會得到父皇的原諒,卻也沒想到剛剛回來就有太子之名加。
不過上天的眷顧既然已經落在上,自然沒有推辭的道理,他當即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兒臣惶恐,唯恐難當大任!”
“你這孩子,就是沒點兒自信。”皇上一邊親自起草詔書一邊說道,“誰都不是從出生就會治國之道的,多學就是了。”
不多時,皇上擬好了詔書,一旁的監端來傳國玉璽,皇上親自將其印在詔書之上。
三皇子褚辰景,從此時起便是名正言順的太子殿下,了這個國家和王朝的主。
“兒臣謝主隆恩。”褚辰景重重叩首,一字一頓的說道。
驍王府。
天已經蒙蒙亮,二夫人在聽了花清錦的話后終于重新找回了力氣,撕心裂肺的痛呼聲重新響起,屋外的人卻通通松了一口氣,誰都知道,這至代表著二夫人還有力氣可用,皇孫不會胎死腹中。
先前被皇后娘娘派回宮中打探消息的侍終于上氣不接下氣的跑了回來,著氣回稟道,“不好了,娘娘,不好了!”
皇后娘娘一整夜的心神不寧似乎在這個時候得到了證實,猛的站起來問道,“什麼不好了?快說!”
“皇上……皇上昨夜已經下詔,立淮安王為太子了。”侍好不容易勻了氣,抖著說道。
昨夜跟著皇上的人回宮,但皇上一到書房就命人退下,除了知道是褚辰景回來了之外什麼都不知道。而后褚辰景意圖自盡,侍衛沖進去制止,一個小宮頂多只能看見書房外有,什麼都探聽不出來。
待知道這個驚人的消息的時候,皇上的詔書上已經蓋了玉璽,事定局,為時已晚。
“什麼……”皇后娘娘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整個人抖著坐了回去,一夜沒睡的疲憊一腦兒的涌了上來,平日里彩照人的皇后娘娘此時只剩了頹然。
就在此時,從屋中傳來了一聲嬰兒的啼哭。
屋外眾人等待這聲啼哭已經等了太久,褚辰宇整個人都是一震,一時顧不得這邊的驚人消息,大步走向門前,迎接自己的孩子。
“恭喜王爺,皇后娘娘,是位小世子!”房門一響,穩婆抱著剛剛出世的嬰孩快步走出。
褚辰宇將孩子小心翼翼的接了過來,目中盡是欣喜,“母后……”他轉過去看向皇后娘娘,似是想讓看看自己的孫兒。
可皇后娘娘的臉上本看不出多喜悅,連兒子的話都沒有聽完,冷冷的截口說道,“廢。”說罷轉離去,起駕回宮。
褚辰宇頓時有些尷尬,只得改口道,“恭送母后。”
花清錦走上前來,輕輕接過了他手中的孩子。
“母后這是怎麼了?”褚辰宇疑的問道。
他看著自己的兒子,滿心歡喜,一時間連褚辰景回京已經了太子的消息都拋到了腦后,竟連母后為何忽然怒都沒想通。
“沒事。”花清錦掃了他一眼,甚至懶得解釋,只是隨口敷衍道,“想來是等了一夜太過勞累,回宮休息了。”
褚辰宇還沒有愚鈍到連這個都會信的地步,不過此時在他心中沒什麼事比兒子還重要,將信將疑的點了點頭后也就沒有再問。
兩人走進屋中,褚辰宇親自向屋中忙前忙后的太醫們和穩婆抱拳致謝,還親自將眾人送出府外。
原本熱鬧的產房忽然間就安靜了下來,院落中的侍們手腳麻利的收拾屋中的污狼藉,花清錦抱著哭了幾聲后就沉沉睡去的孩子來到二夫人的床邊。
被無盡的苦痛折磨了整整一天的二夫人此時一點力氣都沒有,只覺得連眼皮都是沉重的,見花清錦進門,強打神開口道,“王妃……我能看看我的孩子麼……”
花清錦俯下子,讓看到了襁褓中的嬰孩,“是個小世子,足月出生的不錯,只是折騰的太久了而已,你放心,他好著呢。”
二夫人輕輕點了點頭,著自己千辛萬苦生下的孩子,眼淚再一次涌了出來。
“從今日起,你便是驍王府的側妃了。”花清錦正說道,“這個孩子是王府長子,名字待王爺回來親自來定。”
雖說晉升側妃這種事應當是褚辰宇親自來說才算奏效,但誰都知道花清錦在王府之中說一不二,和王爺親口來說也沒什麼區別。
這已經是一個宮出的侍妾能得到的最多的東西,是二夫人先前想都不敢想的,“多謝王妃。”聲音沙啞。
花清錦將孩子給早就找好了的娘,俯下子說道,“你失太多,子虛弱,還需要好好調養一陣子才行。”頓了頓,接著說道,“外面或許會有些傳言,但你什麼都不必在意,你已經是名正言順的側妃,聽到了什麼不想聽的,直接將嚼舌的人抓來責罰便是,出了人命我擔著。”
皇后娘娘臨走時說的那句廢,院落之中人人都聽到了,只是現在還沒人敢說,待過上幾日,定然有不流言蜚語四飛,二夫人聽到了多半會傷心。
“是。”二夫人輕聲說道。
“好了,你好好休息吧。”花清錦將該說的話代完,轉走出了房門。
“夫人……不,側妃,您說王妃會不會暗中有什麼打算啊。”花清錦走后,水繡一邊替干額角的汗水,一邊輕聲說道。
對花清錦的行事作風頗有耳聞,怎麼看都不像是心慈面之人,竟能做出今天這般善解人意的事,著實令人詫異。
“多多提防吧。”側妃閉著雙眼,有氣無力的說道。
不是個忘恩負義之人,卻也不是一個毫無戒心的傻子,人都說事出反常必有妖,雖說并不能因此就說花清錦暗藏心思,但提高些戒心總是沒錯的。
“奴婢明白,這些日子送過來的藥品都會好好查看的。”水繡點了點頭,輕聲答道。
“好了,你先下去吧。”側妃緩聲說道,“我太累了。”
“是,您好好休息。”水繡手掖了掖主子的被角,這才退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