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經不是娘娘了。”靜妃娘娘嘆了一口氣說道，“多謝你幫忙。”

“事還有補救的余地。”郡主咬了咬牙說道，“再者說，我可是答應了嫂嫂和凌王殿下照應娘娘，若是連這點忙都幫不上，回去可怎麼向嫂嫂代。”

靜妃娘娘心中一暖，有些話到了邊，終究還是沒有說出來。

在宮中這麼多年，最后愿意幫一個忙，為送行的不是那些平日里和互稱姐妹的各宮娘娘，也不是一向對恭恭敬敬的宮奴們，更不是那個甚至背叛了自己的宮冷玉，而是這個說到底幾乎算是萍水相逢的扶風郡主。

毓秀宮前，宮奴將郡主和靜妃娘娘攔了下來，口中說道，“此時皇上正在毓秀宮中休息，娘娘您這樣未免有些不合規矩。”

后宮中人人都想皇上在自己的宮中休息，自然就有了皇上在別人宮中時不能登門搶人這等不文的規矩。

靜妃一時語塞。

“不合規矩？”郡主上凌厲不減，毫不留的反問道，“我倒是想看看，這大白日的皇上怎麼個休息！”

宮奴不將靜妃這個廢妃放在眼中，卻不敢對扶風郡主不敬，當即跪倒在地說道，“郡主恕罪，我家娘娘先前吩咐過，絕不能讓外人打擾，還請郡主不要為難奴婢了。”

“我沒興趣打擾你家娘娘。”郡主冷哼了一聲說道，“我只讓你通稟一聲，皇上出不出來不關你的事，只要話帶到了我就絕不難為你。”目冷冷一掃，半是商量半是威脅的說道，“可好？”

郡主了解皇上的子，他雖然喜怒無常，但優寡斷也是真的，這次若不是鄭貴人再添一把火，皇上還真未必會置靜妃。

他可以下出絕斷義的圣旨，卻不忍心讓在后宮中服侍自己這麼久的靜妃就這麼站在殿外眼穿的求見。

小小宮自然不住郡主這般手段，當即點頭道。“奴婢這就去稟報。”

郡主轉看了看后的靜妃，只見目空，原本秀麗的雙眸已經沒了半點神采，只是呆呆的著毓秀宮宮門上皇上親手題寫的牌匾和宮中富麗堂皇的裝潢。

宮中的皇上聽聞稟報，雖然面沉，卻也不出郡主所料的站起來，舉步便要向宮外走去。

鄭貴人自然不會讓靜妃就這麼輕易的見到皇上，當即上前一步，聲說道，“見皇上無非就是想說自己冤枉，這等無用的話不聽也罷。”

“可畢竟……”皇上一時念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心中未免有些搖。

“皇上。”鄭貴人嘟著截口道，“您方才還說要給臣妾個代，現在便要去聽辯解，臣妾可不依。”

“也罷。”皇上見不悅，當即改了心思，好言勸道，“既然妃不愿朕去見，朕不見了也罷。”

鄭貴人的面上還沒來得及揚起笑容，一旁的侍忽然開口補充道，“皇上，娘娘，扶風郡主也來了。”

鄭貴人面一變，心知皇上待扶風郡主與常人不同，若換了旁人或許還能再慫恿幾句，可這是易親王府的千金小姐，自問得罪了郡主日后恐怕并不能善終。

即便負皇寵，也遠遠沒有到天不怕地不怕，為所為的地步。

“怎麼郡主也來了臣妾這里？”鄭貴人故作疑的問道。

皇上眉心一，心中同樣不明所以，開口道，“讓們進來吧。”

“皇上，臣妾還沒有見過郡主，就不回避了可好？”郡主可謂是個變數，鄭貴人不跟在一旁自然不能放心，開口懇求道。

皇上本就沒有將這當作一個過分的要求，想都沒想便一口答應了下來。

郡主與靜妃走進毓秀宮，靜妃一路上垂著頭，似是連抬一抬眼的力氣都沒有，步至皇上面前跪了下來，開口說道，“臣妾參見皇上。”聲音輕得令人心疼。

皇上皺著眉，冷聲說道，“有什麼話就快說吧。”轉頭又看了看郡主，不解的道，“你怎麼也來了？”

“皇上您有所不知，我病著的時候凌王殿下送來了一些補品，原本想著要謝謝凌王殿下，沒想到殿下竟不在京中，這才想了個蠢辦法，進宮看靜妃娘娘，就當謝過凌王府的恩。”扶風郡主開口說道，若不是編出一個理由，實在無法解釋自己為何這個時候會和靜妃娘娘站在一。

皇上沒有多說什麼，只是冷冷的將目轉回了靜妃的上，不耐煩的催促道，“你究竟有什麼話想說。”

“臣妾……”靜妃娘娘抬眼著皇上，原本想說的千言萬語一瞬間噎在了中，半個字也說不出來。

原本是想最后為自己申冤，想問問皇上究竟為何那麼相信鄭貴人，自己在宮中這麼多年，為人究竟如何皇上的心中就真的一點都不相信麼？

可是當看到皇上滿是嫌惡與不耐的目時，一顆心緩緩的沉了下去，直墜谷底，再也沒有被拉上來的可能。

是的，他一點都不相信自己。

他心中念著鄭貴人，于是鄭貴人說什麼就都是對的，自己在宮中這些年本分守禮，養皇子，功勞也好苦勞也罷，都不如如今鄭貴人掉一滴眼淚珍貴。

天家無，近日算是見識了個清楚明白。

靜妃娘娘心中思緒翻涌，皇上卻一半點也會不到，只是在等了半晌后更加不耐煩的說道，“你究竟有沒有話說？若是沒有，就快些滾到冷宮去，莫要在這里耽誤時間。”

一句話宛如晴天霹靂一般重重的打在了靜妃的心頭，垂下頭去，聲音抖，“臣妾……無話可說。”沒人知道說出這句話的時候究竟用了多大的力氣。

“胡鬧！”皇上只當是在戲耍自己，猛的拂袖起，厲聲喝道，說罷還轉看了看一旁的郡主，呵斥道，“你也一樣，跟著湊什麼熱鬧！”

郡主嘆了一口氣，靜妃娘娘如今心如死灰什麼都不想再說，自然也不能勉強，便只俯行了一禮說道，“扶風這就回府思過，日后這樣的事不敢隨意參與了。”

皇上見認錯還算誠懇，擺了擺手說道，“退下吧。”

“來人，將廢妃李氏拖去冷宮。”打發了郡主，皇上接著吩咐道。

廢妃李氏。

靜妃娘娘聽到這個稱呼便苦笑了一聲，整個人只覺疲憊不堪，連多說一句話的力氣都沒有，任由宮奴將自己帶了出去。

靜明宮中。

郡主帶著靜妃娘娘從這里離開，卻終究沒能再將帶回來。

宮門已經被監守住，宮中的東西統統都要搬走，從此以后這里便是一座廢殿。

原先的宮奴也會被重新分派差事，靜妃這個主子，會為日后宮奴之間難以提及的忌。

“郡主，娘娘怎麼樣了？”只有一個人沒有忙前忙后的多搬東西，而是東張西的像是在等什麼人，一見郡主回來便立刻湊上來，急切的問道。

郡主忽然覺得自己無法對上冷香那雙充滿期待的眼睛。

知道冷香在期待什麼，自己的份說起來還算尊貴，平日里又多些皇上的寵，以為自己的到來會是事的轉機，可惜一切都沒有向希的方向發展。

“抱歉。”郡主深吸了一口氣，輕聲說道。

冷香怔了怔，退后半步說道，“郡主這句話奴婢不敢，您沒做錯什麼。”

“你去哪？”郡主見冷香說完了話便要向外走，一把將拉住，開口問道。

冷香低下頭，“娘娘份尊貴，邊不能沒有人照顧，冷宮那里又黑又冷，娘娘會凍著的。”

郡主剛想說什麼，冷香接著說道，“還有郡主您帶來的安神香，想必特別有用，今晚我就給娘娘試試。”

郡主鼻尖一酸，眼淚險些掉下來，哽咽的說道，“你說什麼胡話，冷宮里是不能有人伺候的。”

冷香似是著了魔，輕聲說道，“沒關系，我可以……我可以進去，照顧娘娘。”

郡主咬了咬牙攔在面前，沉聲說道，“冷香你和我回府。”

冷香退后了一步，搖了搖頭，“郡主，冷香怎麼能和您回府呢？冷香還要照顧娘娘。”

郡主嘆了一口氣，褚辰景臨走之前特地向柳芙毓提到過冷香這個人，說靜妃娘娘的意思是無論如何都要保平安，出宮嫁人，尋個好出路。

那時還不懂靜妃娘娘說為何如此關心一個奴婢的出路，如今倒是懂了，一個忠誠至此的侍，實在萬里無一。

“你聽我說。”郡主耐心的勸道，“靜妃娘娘先前吩咐過，若是靜明宮中出事，你便隨我出宮，平王府也好凌王府也罷，你隨意選一個。”

“我……哪都不想去。”冷香的目中滿是懇求，“我只想陪著娘娘。”

“你若是一輩子陷在這宮里，反倒是白費了靜妃娘娘的一番苦心！”郡主沒有太多的時間，聲音凌厲了幾分。

冷香沉默了半晌，緩緩問道，“真的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