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上疑的眼神，麗父有些狼狽的轉過頭。

最終，還是喬氏笑意盈盈的解答：“姑娘不知道，這位孫老爺，是新晉的黃商，雖說年歲是大了些，可架不住家里有錢啊。府中上上下下，便是那服侍的丫鬟，聽說都是燕窩魚翅漱口，若非你父親疼你，心中惦記著，這樁好親事，早就被旁人給搶走了。”

瓊華一頓：“年歲大些？是有多大？”

的眼睛直勾勾的盯著站在窗戶邊的麗父，這話卻是問他的。

麗父清了清嗓子，低聲道：“孫錢今年正好滿三十八，正值壯年，雖說底下有兩子，不過孫家家大業大，往后你的孩子也會是嫡子，有我在，孫錢定然不會有失公允。”

瓊華頓時如遭雷擊。

今年才十四，三十八，整整大了兩有余，下面還有兩子，說是夫人，實則為一個填房罷了。

許久，涼涼笑道：

“我道也說呢，若是真有這樣好的親事，哪里能到我的頭上。原來不過是做個填房，我只是奇怪，麗家好歹也是江南名門族，什麼時候淪落到要讓家中嫡，下嫁去一個富商家中做填房？若是外人知道，父親也不怕麗家蒙，糟人恥笑？”

麗父的面微微一怔，似乎有些掙扎之意，卻被喬氏立馬打算。

“姑娘這說的是哪里話？那孫家可不是一般的商賈，多名門貴，雖說嫁了個門當戶對的，不過是徒有虛表罷了。姑娘若是嫁過去，那可是正經的做夫人，手上的銀子數不勝數。穿金戴銀，不知多人羨慕，又何必要為了個面子，自己遭罪。”

瓊華早就知道喬氏的本事，能將黑的說白的，頓時冷哼：“姨母說的既是這麼好聽，為何不將四妹五妹嫁過去呢？”

喬氏似乎早就想到了這個問題，眼珠子一轉，笑道：“長有序，你怎麼也是們的姐姐，自然是要先將你的事給辦妥。再說，那幾個丫頭，哪一個配有你這樣的福氣。瓊華，切莫要辜負了老爺的一番苦心啊。”

瓊華聽越說越不像話，再也懶得虛與委蛇，直接撂下一句：“父親的兒并非只有我一人，姨母若是覺得旁人不錯的話，自從里面挑出一個，只是瓊華恕難從命了。”

“你！”

麗父好歹也要面子，聽瓊華是不吃，頓時怒不可遏，使勁的一拍桌子：“你以為今日來是跟你商量的？自古妁之言，父母之命，什麼時候到你這麼放肆了？”

瓊華目中有淚在閃，強忍住心酸，平靜道：“父親既然說道父母之命，那我倒是要問一問了。”

死死的攥住了掌心，只有這樣，才能強忍住心底的淚。

“當年母親在世，曾經為我定下一門親事，是范盧氏，請問父親，既然是父母之命，為何不與盧氏相商我的婚事？”

麗父沒想到會提及這個，頓時一愣：“你是怎麼知道的？”

瓊華倉惶一笑：“許是母親早就預到了吧，在彌留之際告訴我，曾經與范盧氏家的大夫人約定，結下了兒親家。倘若不是父親提及錢家，兒今日也不會主提起。”

“喲！”

喬氏怪氣：“姑娘的話，竟還是老爺的錯了？夫人當年的病，稀里糊涂的，不清楚也是常有的事，怎能當正經話聽呢？”

“你住口！”

瓊華氣的渾發抖：“當年若非你步步，我母親又怎會早逝？現在是我與父親說話，還不到你的份兒！”

話音剛落，臉上便重重的挨了一下。

跟著，臉上便是重重的一下。

麗父用的力道是如此之大，將的頭整個都打偏了過去。

瓊華的腦袋嗡嗡作響，有些發蒙。

“你太我失了！”

麗父怒道：“難道這就是你學的禮儀？這麼多年來，我一直都相信你，可是你瞧瞧，你都變了什麼模樣？”

相信自己嗎？

瓊華捂著臉，低低的笑了。

“這麼多年來，父親心中何嘗想過還有我這個兒？弟弟被人養廢，您也從來一言不發。如今，還要不顧母親的愿，將我嫁去商賈之家做填房？父親，兒想問問，您的心當真是長偏了嗎？“

“你放肆！”

麗父下意識的便舉起掌，想要維護自己的權力。可對上瓊華滿是淚水的面頰，不免一，再也無法打下去。

“你，你不該這麼說。”

麗父的聲音了下去：“反正這件事，我也有我的苦衷。你去了孫家，也不會罪。孫錢到底只是一介商賈，不敢與家作對。到時候你就會明白，我都是為了你好。”

說罷，抬腳便直接離去。

喬氏剛走了兩步便頓住，想了想還是轉回來，笑道：“姑娘還真是當自己是大小姐呢？老實 跟你說吧，如今麗家可不比從前了，那一次的站隊錯誤，導致如今元氣大傷。新皇登基，提拔的人多得是，麗家若是再不為自己爭取，只怕從此再也難站上臺面。姑娘就當是為家族捐軀了吧。”

“對了。”

喬氏掩一笑：“姑娘大抵還不知道，那位孫老爺啊，旁的嗜好沒有，就是脾氣大了些。姑娘過了門，可千萬別再跟在自己家里這麼喜歡口舌之爭了。雖說老爺能為您做主，可夫妻之間若是有個爭執推搡，老爺也不便管不是？姑娘不聽勸，回頭吃虧的還是自己。”

說罷，笑的花枝的離去。

也不知過了多久，珍珠從外面進來，輕聲道：“小姐。”

見瓊華沒有說話，珍珠又了一聲，才聽到低低道：“我沒事，你先下去吧。”

待重新安靜下來之后，一滴淚珠不知什麼時候落在地上。

麗家要嫁了。

聽說嫁的是一個跟自己父親年紀一樣大的，而且嫁出去的還是麗家四房的嫡，知人很是為瓊華惋惜。可到底也只是惋惜而已，畢竟誰也不愿意得罪麗夫人，更不愿意開罪如今如日中天的孫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