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不太想見母后？”

明景軒話一出口，林錦的笑容驟然消失。

然而他銳利的視線盯著，毫不放過其臉上的一點神變化。

正當他以為會矢口否認的時候，沒想到，卻聽到淡淡道。

“對啊。”

林錦子微微向后一靠，面慵懶，似笑非笑的著他：“太后不喜我已經是眾所周知，估計在心目中，我就是妹喜妲己一類。我若是去，不是自討沒趣嘛。”

左右他也看穿了，林錦懶得在跟他面前裝小白兔。

看著這副漫不經心的樣子，明景軒心中的刺痛。

從前是最喜歡這位姨母的，小時候他不懂事，總是跟沈太后更親昵一些，沒頂撞母后。那時候都是林錦細聲細語的在一旁勸阻，試圖要拉攏兩人的關系。沒想到，如今卻是風水流轉了。

“母后并不知曉你的份。”

沉片刻，他還是忍不住道：“不如我直接告訴你是......”

“別！”

林錦急忙打斷，而后笑道：“我是誰，我只是西南邊陲的一個小孤罷了。皇上說的話，我聽不懂，也不想聽。還請以后別再別人面前提及。不然后果只有兩個。”

“哪兩個？”

“第一，別人以為會是皇上憂思疾，竟然將兩個八竿子打不著的人看是一個。”

明景軒的眸子漸冷：“那第二個呢？”

“第二個嘛。”

林錦忽然噗嗤一聲笑起來：“八會將我當會巫的巫吧，大概給皇上中了什麼蠱，所以才會讓您胡說八道。”

話鋒一轉：”不過您是皇上，即便是錯了，也會許多人來給您找借口，拉人墊背。就好似妹喜妲己，難道們一介流之輩，當真能一個好好的國家瞬間滅亡嗎？不過都是那些個男人潑的臟水罷了。“

瞧著無所謂的態度，明景軒已經到邊的話，瞬間咽了進去。

錦兒，你到底經歷了什麼我不知道的事，為何會變這樣？

的心中有恨。

他原本以為，在沈繁星死后，心頭的恨會化解許多。沒想到，那恨意越來越濃，漸漸的，已經讓開始便的面目全非了。

甚至，他都開始不認識了。

兩人的談話不歡而散，最終還是明景軒一人前去赴宴。

他走之后，側的婢進去伺候，才剛說了聲姑娘，便被林錦冷冷打斷。

“你們都下去吧。”

心煩了，敏如，自然看得出明景軒的變化。

深深的知道他喜歡自己的什麼，無非就是單純可，可是經歷了那些，已經不是從前的自己了。

林錦忽然覺得，或許不應該默認的，就為一個全新的人，出現在明景軒旁，拋卻，利用他達到自己的目的。

可是子里的優寡斷，和對他的，卻一次次左右了那顆想要復仇的心。漸漸的，自己都快要不認得自己了。

每天都在矛盾的心里中掙扎，痛苦萬分。

他臨走時失的眼神，更是如同一刺一般穿心墻，扎在了最的地方，流不止。

外面忽然傳來輕巧的腳步聲，跟著，有人敲門。

心煩躁極了：“不是說了你們都出去嗎。”

那聲音間斷片刻，跟著，又敲起來。

林錦煩極了，陡然站起來，迅速的過去拉開門，滿臉不耐：“我不是說了......”

卻在看清楚眼前人時，戛然而止。

那明的面龐，雙目泛著狡黠，正看著。

“我終于找到你了，小錦。”

妙音笑嘻嘻道，跟著，忽然又裝出疑的表：“我應該是你小錦，還是林錦呢？”

清澄的雙眸著，里面盛滿了探究，正等著這位好友告訴這件事的究竟。

林錦的手指抓著門，骨節微微的有些泛白。

許久，終于下定了決心。

姚太后今日的宴會盛大極了，因為人太多，靜泉宮坐不下。好在天氣尚暖，便命人在園子里面擺了幾桌，趕巧了上淮南戲班子來京城演出。

姚太后是六安人，平日里最聽的就是淮南樣板戲。務府的在請示過李德海之后，便安排人進來。

園子里面搭著戲臺子，下面以姚太后為首，坐著鶯鶯燕燕，桃紅柳綠，十分養眼。

明景軒一來，看到的便是這一幕。

他穩了穩心神，大步向姚太后邁去。

李德清正跪在一旁，手捧著冊子，等著姚太后選戲。點了一出《四郎探母》，又在一旁的小調上畫了個圈，叮囑：“一會兒他們給我唱一出這個聽聽。”

說罷，扭頭對側的蘇煙道：“樣板戲的小調啊，比起好多正劇聽上去還要出彩。哀家記得，小時候莊子上一家大戶人家的母親祝壽，請來戲班子唱了一下午。那時候啊，哀家就帶著妹妹，在墻角下聽了好久。夢想著，有朝一日也能真正的看上一回就好了。”

姚太后出生寒門，眾所周知，不過如今位高權重，所以誰也不敢輕易的接這個話，省的弄巧拙了。

蘇煙抿一笑：“蘇煙自聽的都是江南小調，今兒托太后的洪福，也能一睹為快了。這麼說起來，蘇煙倒是比太后當年有福氣。”

姚太后一愣，繼而哈哈大笑：“你若是要謝，便謝李德海吧，若非他想了這些個玩意兒。哀家這輩子估計都不會想著把戲班子弄進宮里的。”

蘇煙果真就轉過去，對李德海福了福：“蘇煙謝過李公公了。”

“使不得使不得。”

李德海連連擺手，陪著笑臉：“做奴才的，為的就是主子高興。只要太后喜歡，奴才這顆心就算是沒白費。”

“喲！”

姚太后笑瞇瞇道：“這話說的可早了，一會兒人若是出來，我聽著沒小時候唱的正宗。可是要連你這個老東西一起罰的！”

李德海啊了一聲，怯懦：“早知道，早知道，奴才就先聽聽，替太后把把關了。”

蘇煙在一旁拿著帕子捂，將話茬接過來：“李公公聽也是白聽，您是保定府的人，說的是北方方言，哪兒聽得懂淮南戲呢。若是按照您的審，只怕今兒來的就是河北梆子了。”

一席話逗的姚太后笑起來，周圍人也跟著捧。

這還是明景軒第一回見姚太后這麼高興。

記憶中的母后都是不茍言笑的，對他及其認真嚴肅，小時候什麼罰抄書，挨板子都是常有的事。所以他不喜歡這個行事作風跟男人一樣冷酷的母親，甚至在邊沒有過一的溫暖。而今站在后，瞧著笑的樣子，才發現，原來不知不覺，的眼尾也已經生出紋路了。

還是李德海第一個發現的，連忙過來打著千兒：“給皇上請安，皇上吉祥。”

“唔！”

他嗯了一聲，越過李德海，到姚太后跟前：“兒子見過母后。”

“皇上快起來吧。”

才剛起來，側的眷們全部福，齊聲道：“皇上萬福！”

“唔，平吧。”

他眼尖的看到，蘇煙的腳底下稍微晃了晃，而后重新站穩。

不過他并沒有把這個小曲當一回事，而是坐在姚太后側，笑道：“母后今兒倒是好興致。”

姚太后看來是真高興，面對他是一笑：”嗨，不過是大家都來陪我這個無聊的老婆子罷了。不過皇上今兒能來，卻是最高興的一件事。“

姚太后話中有話，明景軒卻沒有接話茬，而是漫不經心的問李德海：“太后點的什麼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