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疾馳了很久，一直到暮黑沉，墨棋才停了下來。

等儒林追上他時，他整個人都快要虛了，卻見自家主子背著手不知道看著什麼方向。

“陛下，那不過一個人影，天底下相像的人這麼多，許是看錯了吧。”

陛下今日本是要去舊城中的，卻在城門口看到了一個很像蘇錦繡的人影，便不顧一切地追了上去。

可是他看到的分明就是一個男人的背影啊……怎麼可能是蘇錦繡？

況且是周國的皇后，怎麼可能會出現在這個地方？

“朕不會看錯。”

縱然只有一個背影，他也能一眼認定那個人就是錦繡。

就算人流之中，易容任何樣子，他都能一眼看出來。

可是他追蹤到這里就看不到任何人了，仿佛剛才的一瞬間只是他的錯覺，而那個人只是他的幻想。

錦繡，你也在這里麼？

潔白的貂裘，上面跪著極致妖嬈魅的舞姬。舞姬楊起手，輕紗質地的服瞬間落出潔白如蓮藕的手臂，青蔥修長的手指著酒杯慢慢送到頂上那人的口中。

那人一火紅的裳，容貌竟然被這舞姬還要魅傾城。怕是妖界的鬼魅便是如此，哪怕是什麼都不做，只消一個眼神便能讓人神魂顛倒。

郭鐸好歹也是一個自認為經歷過了大風大浪的人，活到這把歲數也見了不的人，但是每次見到國師還是忍不住咽口水。

真奇怪，國師兩字分明代表著不染塵煙的高潔與清冷，而眼前的這個人卻魅至極，一紅勾勒瘦而不弱的軀，潔白的膛若若現，還不時有晶瑩的酒滴從上面落，可是就是這樣矛盾的兩端放在他上卻毫無違和。

他雖魅傾城，卻天生帶著一敬畏和疏離，讓人心中就算生出邪念也會生生地下去。

“郭大人，有事麼？”

穆令羽好像現在才看到他，喝下了舞姬送來的又一杯酒，然后瞥頭不經意地問了一句。

郭鐸連忙收起神，恭敬道:“國師，我們已經在外面駐扎多日了，將士們都逐漸生了浮躁之心，不知道我們什麼時候準備攻打舊？”

穆令羽半瞇著雙眼，只說了兩個字，“不急。”

“報——”

“進。”

郭鐸看了一眼通報的小兵，見是營帳門口的守衛兵，便問道:“可是有人來了？”

“是……”

“什麼人？”

周國的人果然來了？郭鐸想。

“回稟國師，營帳外來了一個人，說是要同你做生意。”

“哦，做生意？”穆令羽眉梢微挑，頗有興味地問道。

“是，那人還讓我轉告國師一句話:你要的眼睛，有人親自送來了。”

“啪……”

聽到這句話的穆令羽瞬間睜開眼睛坐起來，因為速度太快擋住了舞姬慢悠悠送來的酒。酒杯傾倒，頓時把舞姬前的輕紗倒了，春乍現。

“國師……可要打發那人回去？”

一見到穆令羽的反應，小兵也有些慌了，連忙說道。他想著趕回去拿了那些銀子，以后這種事他可不要再做了。

他怎麼忘了，國師的子晴不定，說不定什麼時候不高興就把他給殺了，這種差事還是不要再做了，萬一以后遇到一個國師的仇人，那他有幾個腦袋都不夠砍的。

“不必，請他進來吧。”

“是……”

回答完，守衛忙不迭地回去復命。

穆令羽的手指探到酒杯里攪拌著微涼的酒，低低道了一句，看來你的皇后做的并不自在。

過了不到一盞茶的時間，守衛兵就又回來了，而他的后跟了一個模樣清雋的青年。

他穿著青繡竹的長衫，腰間配著青鸞和鳴的玉佩，手上還拿著一把扇子，看起來當真是風流倜儻，玉樹臨風。

穆令羽慵懶地抬起頭，把蘇錦繡從頭到尾都打量了一遍，然后嗤笑道:“多年不見，你長這幅德行了？”

蘇錦繡輕搖扇子，微微勾“難道國師不覺得本公子很是風流倜儻麼？”

便是這一抹輕笑，卻讓穆令羽的心口一，他斂下眼瞼，讓人看不出神，“風流，本國師倒是很好奇你如何風流？”

蘇錦繡:“……”

“丑的要死。”穆令羽繼續嫌棄，連眉語氣都充斥著滿滿的嫌棄。

蘇錦繡角一，也用不著這樣吧，好歹的這裝束曾經也有不姑娘喜歡過，沒有那麼差吧。

“你今日來，是為誰？”

穆令羽忽然問道。

蘇錦繡沉默不語，良久才道:“本公子依稀記得，國師很是喜歡我的這一雙眼睛，所以今日特地送來。”

穆令羽冷笑了一聲，“出息了你，仗著本國師的喜歡就想來威脅本國師了？”

這習喜歡界限模糊，卻是不知道說的是喜歡這個人還是只有這雙眼睛。

“能被國師喜歡是我的榮幸，能擁有這樣一雙讓國師喜歡的眼睛也是我的幸運。”

終于做了最不愿意做的事，利用別人的來做易……就當卑鄙無恥好了……

“太假，但是本國師喜歡聽。”穆令羽笑了笑，“想要本國師答應也未嘗不可，但是本國師要保證得到最好的眼睛，所以你要住在這里幾天。”

“好……”只要他能同意。

“這麼干脆就同意了？你不怕本國師一輩子都不讓你回去了麼？”

“取了眼睛，想必國師也不會再想拿軍糧養著我一個閑人了。”

穆令羽被說的楞了楞，他從凳子上下來走到蘇錦繡面前，兩只有力的手指鉗住了蘇錦繡的下。

他們挨得如此之近，近到穆令羽都可以從的眼睛中看到自己的倒影，近到他都可以聞見上的芳香。

他低了聲音，咬牙切齒道:“蘇錦繡，你是真糊涂還是假糊涂？”

說完，他放下蘇錦繡便匆匆離去。

白的營帳簾子被人重重掀起來，蘇錦繡只看見一抹紅的角從鼻尖過，一陣特有的果香味略過，然后穆令羽便不見了蹤影。

的角起一抹苦笑，世上難得是真糊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