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宣輕微地嘆了一口氣，“皇上，起來吧，我不起。”

周鯪因為材過于碩，站起來的時候還差點摔倒。他頹然地坐到一旁的凳子上，也把凌宣拉到另一條凳子上。然后他從袖中拿出一個金黃的錦盒。

“先生，你知道這個東西是什麼麼？”周鯪細細地挲著錦盒，眼中還有一些懷念。

沒等凌宣回答，他又自言自語道:“這個東西，便整個周皇朝的象征。”

“這是……玉璽？”

“嗯。”周鯪點頭，將盒子打開，果然在盒子的正中央放著一塊雕琢，玲瓏剔的玉璽。

“朕知道你并非什麼千葉公子，而是陳國的鎮國公府世子凌宣，是麼？”

見到凌宣眼中的些許驚訝，周鯪自嘲道:“朕雖然百無一用，但是這點手段還是會的。朕還知道當初你被肖寧王所害，才會流落至此。”

“嗯。”

“先生不必憂心，朕從來沒有懷疑過先生，說來也奇怪，朕從來沒有這麼信任過一個人，你也知道這位子坐多了，總是多疑一些。但是先生，朕無條件相信，哪怕是苓兒……朕相信先生，因為朕覺得若是苓兒惹的先生了殺意，先生不會留至今，也不會用這種方式。”

“皇上，你想說什麼？”

“朕想求先生一件事，想求先生保我小周國百年昌盛，想求先生替朕還黎民百姓一個安定。”

“苦差事，我從來不接。”

“先生，小周國也是你必須的不是麼？有了小周國你才可以有一個基礎，你才可以堂堂正正，你才有跟其他三國相爭的資格，不是麼？”

凌宣忽然冷笑了一聲，“你倒是看的通，只不過逐鹿天下，也并非小周國不可。”

“但是你不能否認小周國是最好的選擇。”

“你如何知道我便會接？”

“先生不就是奔著這個來的麼？”周鯪忽然笑了，但是沒有一點諷刺。

凌宣看了他許久，忽然哈哈大笑道:“眾人都說小周國皇帝平庸無能，我才知道流言果真是不可信的。”

他確實是為了小周國而來的，早在樓海出來一個白頭神的時候他就知道小周國會不安定了。只是當時他的記憶還沒有恢復，他想的是若是他有了能跟三國相抗衡的能力，再找到那個人是不是就會容易一點。

“哈哈，朕活的比誰都明白，也清楚自己的實力。苓兒的事，就是一個警告，下一個恐怕就要到朕了，縱然不到朕，朕也活不了多久了，宮里的那幫醫們不說這朕也知道自己的是熬不了多久的了。朕的幾個兒子，不是沒有被年就是酒囊飯袋，一個都不中用。這幾個兒除了苓兒之外，一個個都不會省油的燈，不管朕將皇位傳給誰小周國都免不了一番。憂外患，怕是整個小周國就要落有心人的手中了。”

“你可以有更好的選擇，為什麼要把皇位傳給我？我也只是這些狼子野心的人之中的一個而已。”

“不，先生跟他們不一樣。先生心懷天下，最重要的是先生……沒有自己的子民，縱然先生往后馳騁天下，我小周國的百姓也是先生第一個地方的百姓……”

原來如此，再因著他的原因他也會心存激，是麼？

不得不說，今天這一刻他才對這個曾經別人口中的草包真正改觀了。一個能想到這一步的人，絕對不是一個真正的草包……

“先生，你可否答應？”

“好。”這本就是他想要的東西，既然有人拱手相讓，他不用費一番功夫就可以得到何樂而不為？

“只是……先生可否善待朕的這些兒？此次宴會過后，朕便昭告天下，將皇位讓給你。”

“嗯。”

“先生，只是這次的事怕是……”

凌宣微瞇雙眼，臉上閃過一冷，“也該讓他大白于天下了。”

“先生，你說的是？”周鯪雖然查出了凌宣的份，但是苓兒這件事發生的太突然，他本來不及去查。難道說先生知道兇手是誰了？

“一個只配躲在黑暗里的鼠輩罷了，我會將小周國的威脅全部清楚。將來，無論我敗與否，小周國都會是一片樂土，這是我能向你保證的東西。”

凌宣眼神堅定，既然他決定了要接下這片國土，那麼他就一定會好好對待。

“先生，朕替整個小周國的黎民百姓先謝謝先生了。”

他確實沒有這個實力了，如果他的退讓能換來小周國百年的安穩他覺得，是值得的。

凌宣走后，周鯪整個人就頹然了下去。安公公從側門進來，幫他按太，“皇上這個決定是不是太倉促了？”

周鯪無奈地苦笑，“小周國已經迫在眉睫了，這麼多頭野狼虎視眈眈，從前是朕小看了他們的野心，只是現在……朕才知道周朝幾百年到底是錯了，這個人能夠保我小周國的安穩，朕只有這個選擇。”

“可是……”

“罷了，別說了，朕從來沒有這樣清醒過。周朝幾百年的錯誤便讓他在我手里終結吧。”

周鯪小心翼翼地捧起桌子上的玉璽，然后踱步到里屋。

對著這滿墻的祖先排位，他忽然跪下，雙手過于頭頂恭敬地舉著玉璽。

“列祖列宗在上，無能后人周鯪無能護小周國百姓安穩，愿將禪位給凌宣，請求先祖原諒周鯪，往日黃泉路上，無能后人愿意親自賠罪。”

璃曦……這個他從小就生活的城市，縱然他再無能，他也不愿意它為一片狼藉，他不愿意他的百姓們為別人路上的踏腳石，他不愿意看到。

他錯在醒悟得太晚，而現在又太過明白。

至于其他的三國麼……呵，他就算要死了，也要讓他們知道他周鯪荒唐了這麼多年不代表他是一個任人宰割的孬種！

雙手握，周鯪眼神堅定，仿佛做了一個重大的決定。

堂里香煙繚繞，從小周國最早的皇帝到先皇都整齊地排列著。

錯了這五百年，難道還要讓人看輕麼？

周鯪不知道，他只知道他們，欺人太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