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眸中含淚，聲音略抖，“哀家也是一年多以前才知道，原來，先帝竟果真是如同坊間傳言一樣，是被那不孝子殺死的。哀家當夜，就存了死志，這就是哀家教出來的好兒子啊，為了君臨天下，竟如此狠毒，他已經被立為太子了，卻等不到他父皇駕崩的一日。哀家很想親手殺了他，可哀家到底不忍心。當日的種種恩怨是非，其實也不過是先帝子龍心切，才會對他多加責難，若沒有先帝的指點歷練，他就算登上帝位，也到底難大。哀家心知，這些年來，他也勵圖治，民如子，可，一個殺父殺兄弟的皇帝，一個心懷殘酷的皇帝，始終，也會因著這種自危的威脅，而對自己的兒子做出禽的事來。不，禽尚且不食子不殺父，他禽不如！”

太后說到這里，泣不聲，淚水如同斷線的珠子一般，停也停不住，仿佛要把積在心底一年多的憋屈都傾訴出來。

韓雪晴也紅了眼睛，拿出手絹為太后淚。

太后握住的手，冷狠地道：“哀家本想命飛龍門的人殺了他，但是，他到底是哀家的兒子，哀家下不去手。如今哀家把飛龍門給你，一旦，一旦他存了殺子之心，你絕不能心慈手！”

韓雪晴心中輕，喃喃地道：“他總不至于這麼狠心吧？”

皇帝給的的印象，一向都是明仁的。當日王妃生子，他也親臨監督。寧瑾華傷之際，他也出宮探，而且流出十分關心的神，那不應該是偽裝的。

“皇上，對華和鎮遠王爺，也是十分的顧！想來，應該不會做出那種事來！”韓雪晴再道。

太后冷笑一聲，“因為那時候，他們兄弟還沒危及他的皇位。他遲遲不立太子，就是怕太子后的謀士會攛掇太子殺帝奪位，他是這樣登位的，心里十分敏這種事。否則，他為何要分化他們兄弟？”

韓雪晴愕然，“您說，是皇上故意分化他們兄弟？”天啊，連自己的親生兒子都要算計，那高居帝位，還有什麼意義？

太后冷聲道：“瑾瑜為人，驍勇善戰，一心只撲在沙場上，是個武將的好材料，為國立功無數。但是，他卻把飛鷹將軍的名頭給了瑾華，挑起兄弟間的斗爭，要的就是他們自相殘殺，不危及他的帝位。他這樣做，他心中未必好，但是，他認為自己沒有其他選擇，因為在他心里，帝位重于一切。”

韓雪晴久久說不出話來，更沒想到這瞎了眼睛的太后，竟然是如此的心思縝，七竅玲瓏。

“一個人權力心過重，就會進一個瘋狂的境界，他現在已經瘋狂了。他聽信國師的話，要娶你這個所謂的貴宮，而國師言明，只要娶了你，后宮以及哀家都會無恙，國師會這樣篤定哀家最后會無恙，是因為知道你醫高明，更知道你就是昔日的韓雪晴，他故意不說開，因為，他并非忠心皇帝。”太后一字一句，厲害地分析。

韓雪晴又再度駭然，連這都知道？

韓雪晴問道：“那，國師忠于何人？”

太后冷然道：“國師是九王的人，哀家早就知道。但是，哀家卻不阻止，皇帝存心讓哀家兩個孫子相爭，那麼，哀家也要讓他們兄弟斗個你死我活。但是……”

拉住韓雪晴的手，慎重地托，“無論最后誰輸誰贏，哀家都要你確保哀家兩個孫子的平安！”

韓雪晴心中泛起一酸和痛楚，何嘗不想？只是，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大限什麼時候來，只怕他們還沒爭奪完畢，自己就已經一命嗚呼了！

“韓雪晴！”太后見不說話，重重地又喚了一聲，“哀家要你發誓，一定要護著哀家兩個孫兒！”

“老祖宗！”韓雪晴輕呼了一句。

“跪下！”太后略微怒！

韓雪晴跪了下來！

太后厲聲道：“哀家要你發誓，會以你畢生之力，護哀家兩個孫兒平安一生！”

韓雪晴紅了眼睛，道：“太后，韓雪晴不敢發誓，韓雪晴怕自己無法做到。”

太后搖搖頭，“你可以，你手中握住飛龍令，飛龍門的人會幫你。”

韓雪晴咬咬牙，畢生之力！好，至，活著一日，都勢必會護住寧瑾華一日。

鄭重地發誓：“我韓雪晴，當天立誓，定必盡畢生之力，護鎮遠王爺與寧安王爺周全，若違此誓，天打五雷轟，不得好死！”

太后這才出笑意，道：“孩子，休要怪皇祖母這樣你，皇祖母心已經碎了，再沒有力氣留在這個世界上看接下來的悲劇，哀家要去跟先帝請罪！”

韓雪晴熱淚沖上來，道：“你不能這樣想，不管如何，托付旁人也沒有自己守護這般穩妥！”

太后搖搖頭，疲憊地道：“哀家知道你真心著華兒，你也是安然的義母，你有責任保護安然一家。哀家自私，哀家無能，不能親手殺了那不孝子，只是，若他有悔改之心，不再以兩個兒子為穩固皇權的手段，那，你就放過他吧，他到底是哀家的兒子！”

太后的淚水，又再簌簌落下！

韓雪晴心中難極了，太后會這樣說，這個飛龍門一定是厲害得要的，統這樣一個部門，自己也不知道能不能勝任，可既然已經立誓，便只有盡全力，做到最好！

“千山！”太后忽然喊了一聲。

一名穿綠的子出現在太后邊，拱手道：“主人！”

太后對那千山的綠子道：“以后，韓雪晴便是你的新主人，也是飛龍門的新主人，以后，的命就托付給你，說的話，就是飛龍門主人說的話。日后，活，你活，死，你死！”

綠子面無表，上前對韓雪晴拱手：“千山參見主人！”

太后這才心滿意足地道：“好，你們都出去吧，等哀家后事辦完，你就領你的新主人去飛龍門，給兄弟們拜見！”

“是！”千山依舊面無表，讓韓雪晴覺得仿佛帶了一副面。

真宗二十八年十月二十七，靖國太后薨！

全國舉哀！

太后的靈柩，被運往鐘山皇陵，與先帝合葬。

國喪期間，民間婚嫁一律不能舉行。

因著皇帝還在服喪中，所以他暫緩了娶韓雪晴宮的主意。但是他卻假傳太后臨終懿旨，說太后為寧安王爺說了一門親事，迎娶余志慶將軍之妹余新雅為妃，在太后熱喪百日親。

靖國的傳統，家中有長輩去世，要麼是在熱喪百日親，否則便要等三年后。

寧瑾華無可抗旨，因為，皇帝假傳說是太后臨終的懿旨，他若是抗旨，便是抗先太后的懿旨，是大不孝，大不敬！

寧瑾華在府中大發雷霆，并且要立刻宮找皇帝理論。太后臨終前，他一直都陪在邊，他很清楚太后有沒有立過這樣的旨意。余將軍與公孫杰拉住了他，因為不管太后有沒有下過這樣的懿旨，皇帝圣旨一出，便是板上釘釘的事。

“你們的意思，是要本王迎娶余新雅？斷不可能，本王的王妃只有一個！”寧瑾華氣得臉都發白了，子因為生氣不斷地抖，他這輩子從沒試過這般的憤怒，這不僅僅是憤怒，還有傷心，那是他的親生父親啊，竟然這樣算計他的未來人生。

“韓雪晴呢？知道這件事沒有？”公孫杰擔憂地問道。

寧瑾華平靜了一下，道：“皇祖母出殯之后，千山就帶著去了飛龍門總舵，現在還沒回來，所以還不知道。”

余將軍沉默了半響，忽然抬頭道：“不如，王爺你先娶韓姑娘，立為正妃，余新雅門，也只能是側妃了！”

公孫杰反對，道：“不可能，說是太后臨終的懿旨，給的位分就是正妃，立為側妃豈不是逆旨而行？還不如直接抗旨呢！”

余將軍道：“其實，娶余小姐也不是不能夠的，他的兄長余志慶是個有勇有謀之人，可堪重用。再說，他是鎮遠王爺的麾下，若能跟王爺結為姻親，對咱們也百利無一害！”

公孫杰瞧了余將軍一眼，郁郁地道：“要籠絡一位大員，有一千種辦法，沒必要這樣。”

“但是，這是最直接的辦法不是嗎？他的妹妹若嫁與王爺，他定當會為自己的妹夫籌謀。”余將軍看了寧瑾華一眼，見他沒反對的神，便繼續說了下去，聲音卻低了下去，“再說，皇上分明是假傳太后懿旨，有心與王爺為難，怎麼做都是為難，抗旨是死，娶反而有一線生機，再說，日后的事誰知道呢？王妃這個位分，想來韓姑娘也不稀罕，若王爺他朝一日，能登上那九五之尊之位，立為皇后，才是最好的呢。”

此話一出，現場頓時一陣靜謐，公孫杰急忙到窗邊四瞧瞧可有下人走，幸好他們都遣走了下人，否則，此話傳出去，才是真的為王府招致滅門之禍。

公孫杰責備道：“怎可說這樣的話？現在太子之位未定，皇上又是如此的忌憚華，一旦讓他得知咱們有這樣的心思，不定要遭些什麼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