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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非常大一間閱覽室。

林朝夕發現自己回到小學後,形容能力有顯著退步。但麵對從半個小學足球場大的閱覽室，六個頂天立地的大書架，以及分散在閱覽室各的書桌,除了非常大、非常誇張外，還想不出更恰當形容詞。

他們是第二批來這裡的學生。

在閱覽室盡頭,比他們大很多的高中組學生們,已經佔據十幾張課桌，開始安靜地學習。

沒有老師,沒有黑板,隻有翻書的脆響和很低的討論聲,靜到能聽見窗外禽鳥啁啾的甜聲音。

從進閱覽室開始，原本還在嘰嘰喳喳的孩子們都被下了噤聲咒，頓時沒人敢說話。

跟著張副校長，所有孩子屏息凝視，沿閱覽室中軸線,向閱覽室深走去。

灰地磚、白牆麵。

他們左側是幾倍於他們的高大鐵質書架,右側是一張張拚起的課桌，書本特有的卷帙氣息清晰濃鬱,各種澤不一的書籍令人眼花繚。

林朝夕走得很慢,趁校長不注意的時候，鑽到書架間,仰頭看上麵到底擺著什麼書。圖書正反兩排背對背擺放,除了最高三層放了書學生也拿不到外,其餘都被厚薄不一的各類書籍填滿。

《數學奧林匹克小叢書初中卷》、《數論基礎》、《線代數》、《數學小神探》……

林朝夕倒吸一口冷氣,放眼去，這些書架上果真全部是數學相關的書籍，有些陳舊有些還很新。有些上麵著安寧市圖書館、安寧大學的館藏標籤，有些則像從二手書店裡淘來的舊書，還有些則新到彷彿剛從書店買回來。

夏令營主辦方這差不多是把市麵上所有數學書都搬來了，簡直瘋得可以！

漸漸的，噤聲魔法解除。

隊伍裡發出長短不一的驚嘆聲，越來越多孩子發現，這六個書架上竟然真的擺滿了數學相關書籍。

老實講，那個年代很多小學生也都沒有正經去過圖書館，更何況，他們現在麵對的是浩如煙海的數學相關書籍，不由得生出一種渺茫的震撼覺。

鐵架與鐵架隔的很遠，張副校長帶他們參觀了一圈，又回到第二個架子前站定。

書架前的位置已經被好奇而激的學生們滿，林朝夕在後麵踮腳仰。

仔細看去，書架上賽滿了小學、初中奧數書，還有很多思維訓練方麵的書籍，大量的趣味數學1000題，推理邏輯題等等等等。

「哇！」小學生們維持著同樣仰姿勢，發出長長地驚嘆聲。

「我們要學這麼多嗎？」

「這怎麼可能看完啊~」

林朝夕數了數，書架共5層，正反擺滿後，總計10層。今天是7月4號，7月15號考試，總層數和扣去休息日後，他們才考試前還剩的學習日差不多正好吻合。

總不會是……

的視線移向站在書架前的中年男人。

張副校長用角了眼鏡，任由學生們發出嘰嘰喳喳的詢問聲，一言不發。

終於，等所有人都沒有聲音，他才開口。

「這幾天的學習安排，以自學為主。」這是第一句話。

「有什麼不懂的，可以問你們的老師。」這是第二句。

「所有考試範圍都在書架上，一天一層。」這是第三句話。

書架前霎時靜下。

孩子們聽到這句話，都長大，像一隻隻缺氧小金魚，包括林朝夕都瘋了。開什麼玩笑，大學裡劃範圍最多整本書都是重點，也沒有像現在這樣，整層書架都是重點，沒有這麼玩的啊。

在圖書館另一側看書的高中生也聽到這話。有人沖他們這群小破孩投來同地一瞥，搖了搖頭。

估計這波高中生一大早也被這麼整了一波，現在還心俱疲。而靠近書架的小學生們，有的已經下意識要去拿書翻翻看，但更多的孩子還在石化中。

張叔平的視線掃過所有目瞪口呆的孩子，近乎無奈地笑了：「一天一層就怕了？」

「太太太誇張了吧！」有小男孩雙手張開，比擬著書架的長度：「這~麼~多~啊~」

「騙你們的。」張叔平搖了搖頭。

「欸！」小孩們再次驚了。

「每組都拿一本書。」張叔平說，「隨便拿一本。」

嘩啦啦，全場孩子都了，拿書的拿書，聚在一起的聚在一起。不知道誰第一個坐下，總之沒一會兒，所有學生都盤坐在地上，茸茸的黑小腦袋在一起。

這時，花捲已經拿了本書架上的書回來，招呼他們一起看。

花捲拿來的是本《奧數題庫-小學三年級》，花花綠綠的封麵，一翻就發出脆響的黃紙，充分現這本題庫的時代。

花捲和陸誌浩都翻了一遍，書隨後到了的手上。

「書裡有什麼呀，校長！」有小孩仰頭問張叔平。

林朝夕也席地而坐，書在膝蓋上，翻書的手停在了目錄，一項項看下去。

「把書翻到目錄頁。」張叔平說。

孩子們跟著張叔平的指示，嘩啦啦將書翻過去。

「無論什麼時候，無論你們拿到什麼樣的書，第一件事就是要學會去看目錄。」林朝夕抬頭，發現張叔平看了一眼，這麼說道。

再次低頭，手指在目錄上過，發現，在拿到的這本書目錄的每個章節後，都用鉛筆寫著不同的數字。

比如這本三年級奧數第一章——「速算與巧算」容後，就有一個鉛筆字2，第六章——「填算式」、第八章——「巧填運算子」後麵，也同樣是2。

但除此之外，有些幾何類專案後寫著數字7，數論相關則寫著1。

「這些數字是什麼意思呀老師？」有的學生也發現了目錄後的貓膩，舉手問。

林朝夕大致又看了看旁邊那組的書，目錄後標的最大的數字也不超過10，所以它應該代表的是天數。

「目錄上，每一章節目後標的數字，代表第n天的考試範圍。」張叔平回頓了頓，繼續地道，「所以啊，不是一層一天，其實這一整麵書架裡每一本書，都有可能是你們每天的考試範圍。」

「啊？！」學生們再次震驚了。

如果有什麼比一天考一層書架更可怕，那肯定是一天考一整麵書架啊。

「這麼多題目，怎麼做得完啊。」小陸同學愁苦地說。

「那就不學了。」花捲抱著腦袋，很無所謂地捅了捅裴之，「我現在拖一點你們的平均分，最終分組考試之前，你把我踢出去就行了。」

「不行。」裴之回答很乾脆。

花捲瞪他。

不僅是他們這裡，其餘坐在地上的小團夥們也發出不滿地抗議聲：「老師騙人！」

「本學不完啊！」

「太多了啊。」

「我騙你們什麼了？」張叔平看孩子們被打擊得很慘，估計心很好，所以難得和悅。

「你說隻有一層的，又變一整麵書架了！」剛才那個張開手臂的小男生，用手臂在空中畫了個大圓。

「不是你們嫌一層太多？」

「我們沒有！」小學生們異口同聲地道，包括花捲也跟著起鬨。

「我說的一層，是老師已經提前幫你稍作歸納整理，相近或有聯絡的容都放在了一起，這還不好嗎？」

好……這當然是很好。林朝夕看著每本奧數書目錄後標出的數字，想起自己整理的知識點表格，心有點複雜。其實夏令營的老師，真的有認真準備，也有想要認真教他們一點東西。

學生們你看我我看你，也不明白這有什麼好的。不過小孩子的天真就是，老師既然佈置了任務，他們最多上嘀咕幾句，還是會很聽話去做。

於是話題就變了一下——

「那老師，我們今天就不上課，在這裡看書了嗎？」

「這就是你們的課堂。」張副校站在高大鐵質書架前，回答。

「但是老師，我們不知道要學什麼。」另一人又問

「書上有什麼，你們學什麼。」張副校長很認真地回答。

「這個標1的是今天要考的容嗎？」有孩子手快，已經從書架上出書，唰唰翻了兩頁，指著目錄上的一章問，「這後麵也寫著『1』，但這是初、初中的奧數書啊。」

「有什麼問題嗎？」

「可……可……可老師沒講過，我……沒學過，就做、做不出題目！」

「那就考0分。」張副校長說到這裡，看了看手錶，說，「10點的時候，你們解然老師會出現答疑。」說完，他似乎有點想走。

這下，坐在地上的小學生們炸開鍋了。

「今天真的不上課嗎？」

「那明天也不上課嗎？」

「那今天考試的試卷明天也不講嗎？」

「我們一個個問解老師嗎？」

「解老師忙得過來嗎？」

「這怎麼學呀！」

問題實在太多。每一張小臉上神都各不相同，對於小學生來說，這種自學程式實在太難理解。林朝夕了，突然想起什麼，從書包裡拿出夏令營發的兩大本材料，開啟目錄，簡單翻看起來。

「林朝夕，你來說說看。」

突然，張副校長在書架前點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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