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徐寶珠失蹤的消息,李元珉一時心下焦灼不安,茶不思飯不想,讓人出去鋪天蓋地的找,他卻只能干的坐在屋里等,一時覺自己愈發沒用了。
廢了,對于李元珉來說跟天都塌下來了沒什麼差別。
他原本就是先皇嫡子,無上尊貴,只可惜當年走錯了路,一落千丈,本來一心自己暗中謀劃,想要重登高位,一雙又徹底敗了他的念頭,唯一活下去的勇氣,都是因為寶珠的不離不棄。
先前死纏爛打的,他倒是好像已經習以為常了,現在突然失蹤,在這個節骨眼上,不知去向,不知生死,著實讓人提心吊膽。
他正焦灼不安時候,李月容和盛長樂過來看他。
盛長樂一臉歉疚,進屋便低著頭,一副做錯事的模樣,“五表哥,都是我的錯,我把徐家的事告訴寶珠了,接不了大哥的死,這才跑出去,不知去向……”
李元珉先前早就知道了這個消息,本來是故意瞞著徐寶珠的,盛長樂倒好,一來就給坦白說了。
不過既是事實,故意瞞著,本也是李元珉的不對,他愁眉不展,嘆息道:“我若早些告訴也不會這樣,你不必自責。”
盛長樂又連忙安,“五表哥,你別擔心,我夫君已經出去找了,他一定會負責把寶珠找回來的。”
李月容也道:“就是,五哥你放心,五嫂不會有事的。”
“……”
兩人正番安李元珉時候,外頭飄來一片烏云,天突然暗沉下來,明亮的電如同一把利劍劃破天際,閃得人都有些睜不開眼,接著雷聲震耳聾。
片刻后,嘩啦啦的大雨傾盆而下,一轉眼屋檐上就掛起了水簾,一時雷雨加,況更加惡劣,眾人也愈發擔心徐寶珠的狀況。
大雨一直下到了晚上,房間里,徐孟州回來時候,盛長樂立即迎了上去詢問。
徐孟州卻是眉頭擰,微微搖頭,“恐怕已經混在流民里出城了。”
盛長樂驚愕,“自己走的?”
徐寶珠的婢不見蹤跡,而且屋里首飾錢財也都一掃而空,所以徐孟州推測,徐寶珠應該是自己不辭而別的。
他已經讓人出城去找了,不過現在下著大雨,加之不知去向,能不能找到就不知道了。
盛長樂垂頭喪氣的坐在榻上,嘆息了一聲,愈發心自責,“我們是不是不應該告訴。”
徐孟州也沒想到,徐寶珠膽子這麼大,竟然說走就走了。
事已至此,也只能安盛長樂,讓不要太難過,他們肯定能想辦法將徐寶珠找回來的。
*
徐寶珠走了,衛王郁郁寡歡,本來計劃好的起兵強攻安定,現在卻無心開戰,毫無斗志。
倒是徐孟州站出來,堅持要帶兵出城,按照原先計劃的,趁著皇帝支援的兵馬未到,先將安定打下來再說,這還是起兵這麼久以來的頭一次開戰。
最終衛王決定,徐孟州掛帥,領兵出征。
霍驍看著都有些著急,還在屋里規勸衛王,“這第一戰正是拉攏人心的時候,殿下怎能為了一個人,消沉至此,無心開戰,豈不是讓諸多投奔擁護者失?何必讓徐孟州去撿這個便宜!”
衛王只是垂目不語,面憂愁。
霍驍眉頭皺得更了,琢磨著,衛王怎麼讓這徐孟州去出風頭?
離開的前夜,徐孟州也曾與盛長樂依依惜別,雖然多有不舍,可是眼看著大戰在即,正是關鍵時刻,也只能暫且分別一陣子。
徐孟州還承諾,“昭昭,乖乖等我,待我打下安定,再接你過去,如何?”
先前沈歸早就帶著人前去安定,安定城門閉,一直堅守不肯出來應戰,安定郡城又易守難攻,所以到現在也沒攻下來。
盛長樂滴滴的依偎在男人懷里,只臨行前的最后鼓勵他,“一定記得,保住命最重要,別逞強。”
說實在的,徐孟州還真的從來沒帶兵打仗過,所以盛長樂都有點擔心,他會不會真如外頭傳言那樣,只會紙上談兵。
不過想著父親百戰沙場,經驗老道,有父親在側幫他,盛長樂才稍微放心了一些。
*
兩日后,安定城外已經是兵臨城下,十萬兵馬黑麻麻的一片,將安定城重重包圍。
徐孟州一銀黑盔甲,高高坐在馬背上,帶領著千軍萬馬,在陣前鳴鼓囂。
沈歸嗓門大,陣道:“賀廉,你若現在肯打開城門投誠,本侯尚可饒你一條狗命!”
此刻城門上,安定郡守賀廉看著城下的兵馬,卻是冷笑一聲,招了招手,道:“把人帶上來!”
不過片刻,就見一名子被五花大綁的抓了出來,擰到了城門上。
賀廉大喝道:“這可是你們的衛王妃,你們若是不退兵,我現在就把扔下去!也不知道,你們衛王會不會見死不救?”
眾人聞言,紛紛大驚。
徐孟州臉微變,抬眸看去,就見城門上,賀廉手上抓著的人,還當真就是徐寶珠,徐寶珠竟然在他手上!
沈歸見狀,也皺起了眉,側臉與徐孟州對視一眼,“怎麼辦?”
徐孟州看著徐寶珠好似隨時都要被扔下城樓,碎骨,也只好一揮袖子,下令暫且退兵再說。
回去之后,眾人就在商議,現在該如何是好,到底是不管徐寶珠強攻,還是想辦法救出徐寶珠再說。
衛王聽聞徐寶珠在安定郡守賀廉手上,頓時打起了十二分神,連夜就從平涼趕到了前線。
幾人面之后,衛王坐在椅上,憂心忡忡,抬頭看著徐孟州,語氣堅決道:“徐孟州,此事都是因你而起,你必須想辦法,給本王把寶珠救出來!”
誰知道徐寶珠落到敵軍手里,會遭怎樣的待遇,越想衛王越是擔心。
沈歸還安衛王,“殿下不必擔心,衛王妃怎麼說也是皇后的妹妹,賀廉不敢輕舉妄,頂多就是想用來拖延時間,等著朝廷援兵過來,我們無需管他,直接強攻,他也奈何不得我們。”
話雖然這麼說,可誰知道不顧徐寶珠死活,強攻的話,賀廉會不會狗急跳墻,當真把徐寶珠哪里祭旗?
眾人正爭論不休,衛王堅持把人救出來,可沈歸卻不想管徐寶珠死活,畢竟這種場面他見得多了,如果這一次心妥協,今后每次都會被人要挾,千萬不可取。
軍帳一時喧鬧一團,直到徐孟州凜厲的聲音,截然將他們打斷,“我去救!”
沈歸大驚,試圖勸阻。
徐孟州卻心意已決,抬起袖子,將沈歸制止,“衛王殿下說得不無道理,衛王妃都是因為我,所以才落敵人之手,都是我的責任,理應我去救回來,各位不必再說。”
“……”
*
安定城,徐寶珠正被綁著手腳,關在一間黑暗無的暗室之,周圍都是一腐爛發霉的臭味,熏得呼吸艱難。
暗室只有一扇小窗戶,清澈的月過小窗戶,在地面上照出了一個清晰的口字。
徐寶珠看著地面的亮,想著自己境,眼淚啪嗒啪嗒的流了下來,竟是難過的哭了起來。
本來那日徐寶珠不辭而別,是想回京城的。
父親瘋了,大哥慘死,又跟人失蹤,難以想象家中母親應該多難過,便一心想著回京安母親,所以就這麼急匆匆的跟著流民出了城門,準備回鎬京。
誰知路過安定的時候,被安定郡守賀廉發現了的份,就將給捉了起來,還拿來威脅徐孟州退兵。
雖然念在是徐家的人,是皇后的妹妹,倒是沒敢怎麼輕易。
可是這幾日被關在老鼠穿梭的暗室里,給吃的還是得咬不的窩窩頭,從小生慣養的大家千金何時過這種苦?
想起來,徐寶珠就哭得愈發淚流不止了。
正此時,外頭悉悉索索的聲音響起,一轉眼,幾個黑人將守衛打翻在地,破門而,來到面前。
其中一個黑人上前幫徐寶珠解綁,二話不說,拉著就迅速往外走。
有人來救,本來徐寶珠應該高興才對,可是卻臉大變,驚慌失措道:“有埋伏,你們快走!”
可說出此話,明顯已經來不及了。
他們剛帶著徐寶珠出門,周圍便一大幫早就埋伏好的守軍,舉著火把圍了上來。
領頭的將領還冷笑一聲道:“就知道你們會來,早就恭候多時了!”
守軍二話不說,蜂擁而至,黑人一手拉著徐寶珠,一手與他們打斗在了一起,場面混一團。
黑人勢單力薄,最后輕易便被拿下。
可是揭開面巾一看,只是一個徐寶珠也不認識的無名小卒罷了,并不是徐孟州等人。
眾人面面相覷,還整疑時候。
屋頂上,突然一顆黑溜溜的圓球被扔了下來。
借著火把,定睛一看,才看見竟然是安定郡守賀廉的人頭。
抬頭看去,就見徐孟州著青錦,背著皓白月,高高站在屋頂上,袂獵獵隨風,帶著凜然王者氣息,渾厚的嗓音回在院,只道:“賀廉已被我誅殺,若是爾等肯開城門歸降,一律不殺。”
眾人這才知曉,還以為他們是來救衛王妃的,其實人家另有籌謀。
看了看地上賀廉帶著死不瞑目的頭顱,再看看屋頂上高高在上,恍若天神降世的男人,眾人對視一眼,早已氣焰全無,紛紛扔下了手中兵,默然無聲的俯首在地。
當天夜里,安定郡守被誅殺,眾將士紛紛投降,打開城門,將衛王兵馬迎進城,首戰告捷,不費一兵一卒。
眾人都不得已嘖嘖驚嘆,徐孟州不是說去救衛王妃的麼?怎麼莫名其妙,把安定就這麼打下來了。
就連沈歸也沒想到,他還以為徐孟州真的是去救人的,誰知道他是去殺人的……
徐寶珠順利被救出,徐孟州將帶出郡守府,還有些擔心的詢問,“你沒事吧?”
徐寶珠本來是心里埋怨徐孟州的,可是剛剛在最害怕最無助,以為自己在劫難逃的時候,又是徐孟州突然出現救了。
心下有些糾結,歉疚的低下頭,“六叔,是我太不懂事了,差點連累了你們。”
徐孟州還是那句話,“你若怪我,找我尋仇即可。”
徐寶珠低著頭,“我沒資格怪你,我只是想回京照顧我娘罷了,若是六叔還顧及叔侄面,不如派個人送我回去?”
徐孟州嘆息,“你還想回去,若是再發生今日類似之事,他們抓了你,用來威脅衛王,你說衛王是應該管你還是不管你?”
此話一出,徐寶珠被問得頓時噎住,完全答不上話來。
正糾結要不要走的時候,衛王已經帶兵進城了,他一來,第一時間就找到徐寶珠。
兩人在屋里相見,衛王坐著椅被人推進來,徐寶珠雖然有些不愿,還是迎了上去。
因為自己惹了事,有點無直視,徐寶珠一直低下頭沒有說話。
衛王看見模樣狼狽,可好歹毫發無傷,這才松了一口氣。
一把拽著的胳膊,將拉了過來。
徐寶珠子不穩,歪歪斜斜的,就坐在了他上,還心下一驚,想要逃開,卻頭被拉了回來。
衛王兩條胳膊抱著,腦袋在背上,“你知不知道我多擔心,以后不許再一聲不響的走了。”
徐寶珠撇著,側開,“殿下不是一直想讓我走麼,我走了豈不正好。”
衛王將抱了一些,好似還有些委屈,他明明就說過了,再也不要分開,為什麼就只記得以前說的讓走?
盛長樂遠在平涼,已經聽聞徐孟州不費一兵一卒攻下安定的事,而且還安全救回了徐寶珠,自然喜出外。
隔了兩日,安定況穩定下來之后,徐孟州便讓人,將盛長樂也接到安定,還是在眼皮子底下看著比較放心,不然分開就是一日不見如隔三秋。
與此同時,皇帝帶著他的百萬雄師,終于趕到安定的時候,安定已經失守了。
這次到皇帝兵臨城下,準備將安定給打回來。
皇帝帶著兵馬,在安定城外安營扎寨時候,卻聽聞手下傳來一個消息,驚得他噌的一下就從寶座上站了起來,目瞪口呆道:“什麼,你說熙華郡主還活著?”
下頭的人恭恭敬敬道:“是,微臣在平涼時候,親眼見過徐孟州的夫人,正是熙華郡主盛長樂,還懷有孕。”
皇帝本來以為盛長樂早就死了,心下暗暗痛心疾首,久久無法忘懷,每次想到盛長樂,都難過至極。
誰知現在突然告訴他,盛長樂竟然還好端端的活著,不但活著,竟然還懷有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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