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冬寒夜地,泡了將近半個時辰的冷水澡!
這力之深不可測,難怪當初在允州能孤泅渡瀾滄江連斬薑家兩人呢。
果然是梅花香自苦寒來,英雄從來出年啊!
*****
武德五年十一月十五正午,武德帝於城設宴,皇嗣、宗親列席,算是皇家家宴。
武德帝膝下兒不算,但如今年開府又稱得上有所作為的,無非就儲君趙絮、王趙昂及從利州千里迢迢趕回京的嘉郡主趙縈三個。
席間趙絮夫婦被安排在武德帝坐下左側尊位,趙昂夫婦及趙縈在右側坐,其餘皇子皇們則按年歲依次往下排。
都是聰明孩子,近來京中發生種種、朝堂上大大小小的變,該知道的都知道了。自家父皇近來頻繁召見宗親、調整各部人員,又令金雲衛押了皇后宮中幾位資深與一干侍前往大理寺審,這一切都是為了什麼,懂事的都已猜出一二。
再看看今日這座次排序,什麼也不必說,一干小的也知自己今後得在誰手底下討生活。
除皇嗣外,宗親裡邀的信王趙澈夫婦就被安置在儲君夫婦下手座,與對面王趙昂夫婦的座次遙相呼應。這下,儲君的班底大概是個什麼形勢,有眼的人也都看明白了。
席間誰也沒談政務朝局,只在竹歌舞裡閒話家常。
酒過數巡,武德帝執盞對徐靜書笑道:「前日的會審很圓滿,你是功不可沒的。據說這幾日京中街頭巷尾把你好一頓誇,朕若不賞你點什麼,總覺不合適。」
面對「皇帝陛下」的賞賜,徐靜書首先想到的就是他老人家當初賞賜給考前三的那支筆。雖很金貴卻刻了名字不能賣,中看不中用的筆。
抿了抿,垂眸笑得乖巧,心中卻沒報半點希。
「如今你年歲還輕了些,便是之後擔職也沒法子一蹴而就,」武德帝著下想了想,「不過段老與顧沛遠都說過你是可造之材,歷年幾年就可堪大任了。這樣吧,將信王府背街那宅子賜給你,只算到你自己名下,若將來真要單獨開府辦事,也不必發愁找地方。」
信王府原是前朝末某位攝政王的府邸,一府就占了半條街。武德帝口中「背街那宅子」正是那位攝政王為最心的孫所建,足有七進院!
因那位小公主極珍,建宅時可謂不吝金銀,近百年過去那宅子依舊完好無損。
大周立朝後,武德帝著令府派人修繕、打點了那宅子,卻一直閒置著。
滿座眾人全都舉盞笑賀,唯徐靜書茫茫然如在夢中,直到趙澈在桌案下輕輕了的手背,才回過神來,起謝恩。
武德帝先暗示了接下來會被寄予厚到栽培,又賞下足足七進的大宅子替壯場面,也不傻,很快就明白朝廷大約是已定下對自己的任用安排了。
擔子還不輕。
但不怕,也不覺自己擔當不起。經過這一年的大小風波都過來了,起起落落的每一步,都沒有讓別人失,也沒有讓自己失。
明年的徐靜書,一定會比今年更好。
此時的並不知道,這封賞背後還有更貴不可言的一層價值:這已是武德朝最後一例來自帝王的封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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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後從城出來,隻喝了半盞酒的徐靜書暈暈乎乎,一路坐在馬車裡傻笑。
回信王府之前,先拉著趙澈去看了背街那座「徐靜書的宅子」。
按律法規程,得等幾日後府將房契、地契送來到手上,再拿去京兆府登記冊,這宅子才會完全屬於,所以此刻還不能進去,只能在門口看看。
但這也足夠讓欣喜了。
酒意微醺兼之滿心歡喜,徐靜書便一路手舞足蹈,各種瘋狂暢想本停不下來。
趙澈無奈,進了信王府大門後,見跟個瘋兔子似地蹦蹦跳,索將抱起往正殿去。
倒也不掙扎,一手勾住他的脖頸,另一手不停地揮來揮去:「我有那麼大的宅子了!七進!若是有人給我一千金,那我也是不賣的!」
趙澈噙笑垂眸著微醺的酡,「嗯」了一聲,由得胡言語地撒歡。
「若你將來喜歡別人了,那我就去我自己的宅子住,不要你了。」叉腰笑得直蹬。
趙澈抱著的手了:「你沒這種機會的。」
腳下的步子快了許多。
徐靜書沒察覺他的異狀,自得其樂地繼續暢想:「和離以後我每天都會神抖擻,還是專心當值。在朝堂上也不故意與你為難。但我肯定會很傷心,也會很生氣,所以每次路過王府門口遇見你時,我會兇罵你一頓,然後跑回去關上門。」
趙澈被這番暢想鬧得好氣又好笑:「閉吧你。這才新婚,你跟我說和離?」
徐靜書沒理他,驀地噤聲蹙眉,沉思了好一會兒。直到被抱著進了寢房坐在榻上,才像是終於想明白什麼,抬眸向趙澈。
「若我將來喜歡了別人,那我也得去我的宅子裡住,」一邊拆著繁複的頭飾,一邊胡說八道,「哦不對,那我得將宅子賣了去別另買。」
趙澈站在榻前,面無表地替除去厚重的外袍:「為什麼?」
笑倒在榻上,咕嚕嚕滾進去拿被子將自己裹住,打算睡個稍顯有些遲的午覺。
「因為,我覺得你可能會提刀砍了我的新歡小郎君。哈哈哈。」
「放心,不會有這種事。」他不會讓喜歡上什麼見鬼的新、歡、小、郎、君!
趙澈轉去桌上倒了一杯水來給漱口:「你喝醉了竟是這德行?往後再不給你酒喝。」
「誰跟你說我喝醉了?」就著他的手抿了一口杯中溫水,卻皺著眉頭咽了下去。
百花水。大婚那夜放在桌上的就是這種水。
安靜著他那頗有深意的雙眸半晌後,徐靜書那點薄薄醉意竟慢慢退了下去,先時還略有點迷蒙的目總算清明起來。
環顧四下,看到了九月初九大婚那夜被吹熄的那對長明花燭。
床帳被褥也不是早上離開時的樣子了,全被換當初的彤紅鴛鴦織錦。
「你,預謀好的?」紅著臉咬住笑,「昨夜,那個,我……所以,你現在需要看那個有畫片兒的小冊子複習一下嗎?」
雖很赧,卻問得無比誠摯。
「很好,你這算是挑釁和辱,我記下了,」趙澈笑著目兇,開始,「桃花釀就不給你喝了吧?」
眼看著才清醒過來,若是再喝,只怕又要接著發瘋說些能將他氣吐的話。
「喝一口吧?」紅著臉在面前豎起食指,地瞇雙眼,聲若蚊蠅,「據說,喝了,沒那麼疼。」
朱沾了一口桃花釀後,長明花燭被點燃,床帳也被放下。
窗外是金燦燦的冬日黃昏景,帳是的新婚小鴛鴦。
紅浪翻滾間伴著喃聲絮語,衫接連從帳幔間扔出,淩重疊散落榻前。
「你昨夜、嗯,轉就走了,我以為……你,不想……」甜嗓音打著,斷續夾雜著言語不可說的哼哼唧唧。
「若我昨夜不走,你以為你今日進得了城?」沙啞沉嗓藏著笑,「放心,今後你是不會有機會搬到對街宅子裡去的。」
「為、為什……啊!輕、輕點……」這一句真個如泣如訴,複雜極了。
「因為啊,第一,我不會有別人……第二,你眼前這個小郎君,已經是天底下最好的了。」畢竟是向儲君駙馬討教過「以侍妻」之道的人嘛。
一番人面紅耳熱的息織、恥又歡愉的輕泣與淺、炙燙又纏綿的輕重挲後,床帳流蘇齊齊猛地晃一下。
「小冊子……它騙人……」徐靜書捶床哭出了聲。
喝了桃花釀就不痛?!假的!痛到飆淚好嗎!
「下一次就、就不會痛了,真的。」趙澈有些無措地低聲哄著。
「沒有了,沒有下一次了……嗚嗚嗚……」
徐靜書淚流滿面地想:打擾了,告辭。不如從明日起就分床睡吧。
然而現實是,當「明日」到來時,不但連床都沒能下得了,而且,還被人哄著接連穿了三件疊山綾。
為什麼是三件?因為有隻久的猛虎出籠就收不住勢,穿一次就撕一件。
那場面,真是殘忍中著香豔,放肆中著甜。
總之,除了第一次痛了點,之後累了點、腰酸了點、有時哭得慘了點之外,徐靜書覺得……
一切都還是很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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