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臺九等小的穿著,看著似乎平平無奇,點睛之是那些勇武剛直仰著頭的小獬豸。
獬豸是上古神,形小者如羊,大者似牛,外形與麒麟相仿,唯獨頭上多生一角。它懂人言知人,能識善惡忠,能辨是非曲直,發現言行、邪之人,就用角將對方倒吞食。
在世人眼中,它是「清平公正」「明天下」的象徵,史臺、大理寺及吏部都以獬豸為圖騰,以此彰顯維護法威嚴的責任與決心。
明日上朝的有儲君趙絮,有徐靜書的救命恩人李同熙,還有那麼多德高重或於國有功的朝廷肱骨。
徐靜書捫心自問,很確定自己是怕的。但也很清楚,哪怕明日真是儲君或的救命恩人出了錯,也會履行自己的職責。
反正任是誰也不會在殿前手,大不了下朝時跑快點就是,哼哼。
怕不可恥,發抖不可恥。
職才可恥。
****
申時散值時,徐靜書頭暈腦脹地與同僚們告別後,行到史臺牌坊外的小巷口。
遠遠就瞧見悉的馬車停在那裡,信王府的車夫斜坐在車轅上衝笑笑,卻不見雙鸝。
徐靜書以為雙鸝在車廂裡坐著等,不願讓麻煩地再下來迎,便小跑過去自己上了馬車。
結果車廂的人卻是趙澈與趙蕎。
「阿蕎怎麼來了?沒在泉山多玩幾日麼?」徐靜書尤其無力地笑笑。
「我回來辦點事,下午正好閒在家,就同大哥一道來接你,」趙蕎笑嘻嘻地牽過的手,拉與自己一道坐在車廂的側邊長椅上,「今日順利麼?當好玩不?」
趙澈不著痕跡地瞥過徐靜書那隻被趙蕎握住的小手,頗有點不是滋味地無聲哼了哼。
徐靜書咬住角忍笑,片刻後才答趙蕎的話:「看了一整日的典章,中午吃飯時都沒敢停,腦子裡塞得滿滿當當。我覺得我或許能當場給你表演顱骨炸裂,你說好不玩不好玩?」
「瞧你這面菜青,青中又著紅,紅裡還帶著慘,嘖嘖,真可憐。」趙蕎手替輕額。
徐靜書今日是著實累著了,便也沒拒絕趙蕎的好意,可憐兮兮地閉了眼:「往後更可憐呢。江大人說眼下捨要著外地來京的同僚,我沒有捨住,以後每日好早好早就要起。真想在城門口打地鋪算了。」
「兔子大了總會需要自己築窩的,或許你可以先去同阿蕎住,」趙澈淡垂眼簾,溫聲道,「在柳條街十七巷賃了宅子,兩位母親還正愁在外獨居沒有照應。」
趙蕎如夢初醒,喜上眉梢:「對對對!是兵部侍郎紀君正大人的宅子,武德元年皇帝陛下賜給他的,可大了!我打算自己弄個說書班子,就賃下那宅子來用。那裡離史臺和城都近,你就不必起太早。」
徐靜書睜開眼,撓頭躊躇。
在信王府畢竟是投親寄居,於於理都該在謀職後搬出來,這也是當年到信王府時就打算過的。
只是這樣一來,往後能見到表哥的機會就了。
不捨地看了趙澈一眼,心中有點酸輕疼。
不過,這樣也好。若連走出信王府都做不到,又何來底氣與他並肩攜手?
「那我要攤一半租金,還有伙食。」對上個趙蕎的目,認真道。
趙蕎原想拒絕,見十分堅決,便改口道:「我白日裡會時常召集些人在那裡攢說書本子,你只是散值後回去睡個覺,到底那宅子還是我用得的,租金你攤一就好。」
九等文的薪俸沒幾個錢,若攤一半租金,怕是剩不了幾個銅角了。這點趙蕎多有數的。
徐靜書卻不肯:「不行,就得攤一半。」
「二八!」趙蕎咬牙讓步。
「四六!」徐靜書也讓步還價。
「不行不行,」趙蕎急了,「三七!這我底價了啊!就這麼說定了,你不許再強,再強沒得姐妹做了!」
「好吧,那就三七。」
表姐妹兩個達共識後,便又說些其他閒事去了。
趙澈閉眼靠在車壁上,一路沉默,角淡淡勾起。
接下來府中也該有些靜了,脾氣火的阿蕎與膽小的表妹都不適合在場。
小兔子已經邁著茸茸小短兒跑上路,他也不能再繼續站在原地。
一起往前吧,各自盡力,給對方一個更好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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